就这样,他们被心不甘情不愿地困死在冥界鬼门关的大门上,日日饱受小鬼们的香火供奉,生生被圈养了一月有余……这一月有余里,他们也不尽是闲在门上的,有时也会想想法子,要如何的出逃;有时也会听听门前同为把门的小鬼们唠唠家常,顺带着给自己做一做思想工作。
毕竟,日子它……终归还是要和和乐乐的过下去嘛!
“换一种思路,其实我们这是在看守人界的门户;为的是不让鬼门关内的小鬼随意出去,到人界吓人!”哥哥神荼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道。
“可……道行低的小鬼们其实并不吓人,倒是道行高的小鬼们,但他们无需走鬼门关这个正门,也能到人界吓人……”郁垒诚恳地反驳哥哥道。
神荼沉郁了多日,又想到了一则更有说服力的说法,“有道是,鬼还是死掉的人呢!我们这是在给死掉的人看门!那也是人的一种。”
“哥,你要这样说……我会开始质疑我们这项职业存在的必要性的……”郁垒莫名有些担心起哥哥的精神状态了,“毕竟……我们从前的职业,不就是在给活着的人看门,驱赶死掉的人乱闯么……”
“我们现在的职业,也应该是如此的……”神荼终于绷不住的潸然泪下了……
但……秉承着“拿人香火,与人消灾”的原则,当花落一声令下率领妖魔一齐攻城的时候,神荼郁垒两兄弟其实也是有对鬼门关隘尽上半点子心的。他们给那两扇大门施了个厚厚实实的金钟罩,以确保即便是墙碎了,门也能毫发无伤的躺平在断壁残垣里。而后,他们便左手拉右手的,骂骂咧咧朝着自己自由且无羁的未来奔去,不带上一丝一毫留恋!
……
妖魔冥鬼的战事打的是愈发的焦灼。
阿飘们晃晃悠悠或哭或笑的乱舞在战场之上,有伸着红的、白的、黑的厉爪子,对着妖魔一通乱抓乱挠的;有伸着脑袋、吐着长舌头、掉着眼珠、扮着鬼脸吓人的;还有披头散发,一会儿长发,一会儿白绫,见到妖魔就是缠绞倒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更有甚者,满战场的找脑袋,找手臂,找脚指头,找眼珠子,找心脏脾胃的……
小鬼们卖力,妖怪们也不甘示弱,他们有的变成半狼半人的模样,见鬼就咬,断臂残肢乱飞;有的则变成藤蔓巨花,吐着彩色的毒气毒粉,怪笑着见鬼就吞;还有的虽是人的形态,却是动物的习性,满战场上龇牙咧嘴地横冲直撞,见到鬼就扑将上去挤眉弄眼地抡拳头……
有些半狼半人的小妖被鬼脸突脸,吓得直躲到了巨花后头,哆哆嗦嗦地哇哇乱叫;有些巨花巨植被头发、白绫绷着,重重的砸倒到地上,乌央乌央地压伤了一片还来不及挪地方装死的魔兵们;有的小鬼亮着红白黑的爪子满战场上乱飞的同时,撞上了同样是满战场上横冲直撞的人形妖怪,扭打间又被彩色的毒粉喷到,五彩缤纷了一身,吐着泡泡眼冒金星地从半空中重重跌落……
魔族的兵士们则是装模作样的高举着桃木剑,念着些磕磕绊绊怎么背也背不明白的咒语,神神叨叨地对着虚空不是乱砍就是乱劈;黄纸红符撒冥币似的,烧着的没烧着的,满战场的乱飞;无差别的伤倒了一片妖鬼……
谁让这些驱邪缚魅的道具,妖鬼皆惧,却独独对魔无用?这些魔兵们操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心,巴不得不分敌我的展开一场盛大的殊死大乱斗,他们好浑水观战,越浑越精彩!
战事到了中期,一大部分的魔兵甚至咒也不念了,木剑也不舞了,直接大剌剌地倒到地上装死。并且,他们在倒地前,还不忘要将正脸朝上,以便兴致勃勃的欣赏妖鬼之间的混乱决斗……
漓江立在高高的城墙之上,俯瞰着城下的“哀鸿遍野”,也不知这遍野里的“哀鸿”是真的“哀鸿”,还是假的“哀鸿”……她只得耗费了小半炷香的时间,更为仔细的去清算去辨认。
——基本上,魔兵就占了九成……可见这些“哀鸿”里,滥竽充数的几乎占满。
她扶额,莫名地想起糜魇操着那副欠揍的嘴脸对着她恳切再三时的情形,“本尊这就吩咐下去,若是真开战了,能划水的划水,能装死的装死,能佯败的佯败,总之谁都不可以太过卖力!”
漓江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这些小魔头还真是同糜魇那个老魔头一个德性,向来只做搅屎的棍子、揍人的棒槌、煽风点火的蒲扇和滑不溜手的泥鳅,总之尽是些背不着黑锅的不安定混子!
这边,漓江一时气的入神,也就不曾去留意身侧猛然窜出的大头小鬼。那边,头重脚轻的大头小鬼顶着个沉甸甸的大脑袋,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地抄起一块板砖,虎儿吧唧地就往一只窈窕狐妖的身上砸去,不带半分半毫的怜香惜玉之情。那狐妖虽生得一副花架子貌美的面皮,却也不是个吃素的!她也恶狠狠地拎起一桶黑狗血,铆足了劲地要往大头小鬼的身上泼……
鬼属阴,黑狗血属阳,若是被这一桶子黑血泼到身上,大头小鬼怕是整个身子都得被灼烧的流脓起泡。他彻底怂了,一把扯住漓江的广袖,麻利地躲到了她的身后,哆哆嗦嗦的不愿意撒手。
漓江也才回过神,还想着要如何去安抚几下这个一把就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