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百年前降生了个药仙。听闻,那药仙是集天地之灵气孕育而成的,天赋异禀,不过百年便修成了个女体。可她无悲无喜亦不懂情爱,神界之灵都称她作灵泽罐子。意为,徒有一副承载灵泽的空壳子,却无半分为灵的天性情。再后来,她平白得罪了梓衣……”
“梓衣?就是那个被阿漓废了双腿的梓衣么?”煞煞问。
“是她!”墨绪点头,“青帝托赤帝神农用了百年的时间,将她的腿伤治好。自此以后,她便转了性。身边的侍者但凡犯错,轻则被她卸去双腿,重则直接就地杖杀。那药仙不过是路见不平,救下了她手底下的一个侍女,并同其争论了几句。争论的言辞也是中规中矩的,无外乎是些众生平等,弱水载舟之类的论调,却被她活活打回了原形,差一点就被丢到碳盆中焚化。”
“在冥界,谁敢如此!”孟姜怒道。
“后来呢?”漓江蹙眉问道。
“说也奇怪,一个专司春季万物生发的神,平时一副各扫门前雪的寡淡模样,这一次竟难得的做了他漫长神生之中少见的第二件好事。——救下了那株药草,并将她移植到神界第一神树娑婆树的树底下休养生息。”墨绪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漓江,淡淡道。
“他很少主动做好事。”漓江喃喃附和。
三个月了,原来……她已经没再听到他的消息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里,她日日伏案做账,竟一次也没再想过他。
一次也没有想……再次听见他的消息,心口竟还是会惴惴地难以平静……
“可惜,他已有了紫英上神这一未婚妻子,不然神君与药仙的故事,还是很有创作空间的。”一向批改命簿,不问世事的陆判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漓江,也难得的评了一回话本。
“既是虚构的故事,原型身上是否已有婚约,倒也无妨。”孟姜笑道,“注明本故事纯属虚构便好。”
……
糜魇卧在乌纱青帐的步辇之中,凭借极好的耳力听着城楼上的冥界高层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六界时兴趣闻,他们提及了神界,提及了幽冥,提及了药仙,愣是没提这场战役一经开启,该要如何的止戈。
上万的魔众,脚骑鸣蛇、肩载蛮蛮、手执弯刀黑云压城的兵临司冥城下,蓄足了随时发难的气势!可她们呢?她们非但不慌,还时不时的朝着城楼底下丢上几粒花生碎子,毛豆壳子……
可恶!冥界竟如此地不将魔族放在眼里!
糜魇心头的无名之火蹭的一下就上了脑,他拨开纱帐,对着漓江不忿道,“贼女,你莫要太嚣张!”
“那不是见之有大旱的鸣蛇么?”孟姜磕着手中为数不多的瓜子,蓦然望了眼城下,方想起来现在可是个兵临城下的局势,“至于那个……肩上抗着的……见之有大水的蛮蛮?数量倒是刚好对抵,看来我们冥界接下来的上万年里,都将无涝无旱了呀。”
漓江扶额虚叹,也往城楼底下看去,略显无奈道:“糜魇,吾那日便已同你说的很明白了,吾之香道救不了她,吾也帮不了你。为一人,置十万魔军之性命为儿戏?这就是你身为魔君该有的为君之仪么?”
“可,见死不救的,终归是你!”默了半晌,糜魇方面色阴沉地铿锵道出这番话来,“待神族集结完其余四界灵兵,冥界之危便会发展到退无可退的地步。漓江,我想要什么,你不会不知道!”
“这么说来,你是要同我死磕到底了?”漓江甚为不悦地质问道。
随即,晦暗的天幕浓云翻涌,似是黑海席卷的巨潮。巨潮翻涌间,又有血色的寒芒依稀显现……两相纠缠,就似无间地狱里头攒动的罗刹修罗……那是漓江的袅袅燃香与糜魇的阵法激烈相抗的景象。
周遭的空气也骤然森冷了下来,带出凛冽似霜刀的风,飞扬锐利的雪。
一众魔军依旧列队齐整、不为所动,吐息之间累起的层层白雾,却无一不在表明,这气候的恶劣。
“糜魇,这鬼门关隘,你们要困便困吧。”漓江语色森冷道。
话落,血色的寒芒顷刻刺透浓云,幻成了一道薄如蝉翼的粼粼天幕。天幕泛着淡粉,逸着丝丝黑泽,牢不可破的罩下了鬼门关外连绵千里的苍穹。飞雪也从零星点点凝成鹅毛纷扬,它们自虚空随霜风降下,壮丽的好似千树万树的夭夭海棠。
“君上,臣有一好友,尚在神界任职。听言,他曾参与过神冥千余年前的那场大战,且有幸活了下来。”一小魔隔着纱帐,拱手哈腰的对着帐中的糜魇魔君小声嘀咕,“他曾同我描述过那场“桃之夭夭”的燃香阵仗。依小的愚见,如今这般光景……虚空浮沉的虽不是桃瓣,但总归是浮沉着什么花里胡哨不大干净的东西。君上,我们不得不防!”
小魔躬身,在步辇侧侍立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里头的魔君仍是一言不发。他只得略显心焦地搓了搓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哈着白气哆嗦回头,沮丧去探身后一众被冻的嘴唇发紫的魔兵……
“魔君?”又须臾,他仍是不能死心,便就更为心焦的轻声再唤。
……
漓江接过孟姜递过来的雪白披风,笑道,“你怎知今日会下雪?”
“想着女帝总是愿给魔君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