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说的和自己亲眼目睹了一样?”煞煞肥手叉腰,探出脑袋质问道。它的关注点,也很另辟蹊径。
“有幸观摩了全局。”墨绪从容自谦道。
“且看吧,用不了几年,凤凰史典里关于他的那一页记载,必定都是一些离经叛道、性格乖戾、弑杀亲族、罪大恶极之类的形容。”漓江双手托腮,有些恹恹地摆弄了好一会儿面前的烛火,感慨道:“虽不能同生死共白头,一方还背负了如此沉重的罪孽,不过……也算是情深入骨了。”
“阿姊是在羡慕?”墨绪试探的轻声问了一句。
他想着,若是阿姊答了“羡慕”,把青帝绑入冥界,和孟姜密谋,对他下个只爱阿姊的降头,也不是不可以的。
“那样刻骨的情感……是有些眼红。”漓江叹息道,“佛讲,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五百次的擦肩,又换来一次同船渡的机会。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然,共枕眠里头又有多少是相知相许的,又有多少是相厌相弃的?可见情爱之事,也如同升级打怪、羽化飞升一样,既需要努力,也需要看机缘。”
话及此处,她不禁微红了眼眶,按耐住心下泛起的丝丝缕缕的酸楚,继续道:“我怕是从不曾做过那样的回眸,也修不了这份擦肩,自然就碰不到或这样、或那样的机缘了。求不得人世间最真挚圆满的姻缘,也是很正常的。”
“不是的!”墨绪偏执道,“在我眼中,阿姊就是最好的。”
“小绪,你以后会看的更远的。”漓江惨淡地笑了笑,拍了拍墨绪的肩。
……
自从墨绪端了自己的老巢以后,枫颜便无心二次搭建他的福地洞天。加之,前几日的聊表心意,被漓江当成什么歪门邪说给拒了,现下的他很是萎靡,活像一只被斗败落了水的红毛孔雀。
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歪在地狱司正门一侧的石榻上晒太阳。
冥界原本是没有多少太阳的光芒的,天气最为晴好的时候,也不过是人界子夜皎月当空的光景。可漓江最喜明媚的日光,她觉得冥界上下的鬼魄原本就属阴气极重的灵体,魂质阴郁、性子阴郁,生活的环境再如此阴郁的话,心理压抑久了很容易变态扭曲的!因此,在冥司重建不久后,她就发起了一则名为“勤晒日光,争做开朗活泼好冥魂”的活动。该活动与打扫司冥大街一侧的满地槐花叶活动并驾齐驱,但参与的活跃度却是相差甚远。
经过陆判的多方调研,漓江发现,冥界中的鬼魄多多少少都会惧怕阳光之中蕴含着的一种叫做阳气的灵泽。悖逆了本性有伤鬼体的事情,冥界之灵就算是再拥护?(神)女,愿意勉力支持,也是无法做到高频率不间断地舍命陪君子的。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冥界的鬼魄都是面色惨白,神情恍惚的在冥界来回游荡,中元节去人家赏水灯的时候,还吓死了一批凡人……
漓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一面感念着小鬼们对她的敬爱,一面研究了月余,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香道法阵。燃香连燃数月,在冥界的上空形成了一道极为薄透的结界。结界无色无形,引渡大半人界日光的同时,还能很好的阻隔日光中的阳气。
渐渐地,“勤晒日光”活动办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如火如荼,延绵发展至今,已然成为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晒着这以漓江手笔做下的和煦日光,枫颜的心中升起了些许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的愁绪。他深叹了口气,随手接了一束温柔的光束,捻在指尖来回揉搓把玩。他的皮肤白皙,手指纤长,在光束的缠绕下,如脂如玉。一袭朱红锦衣潦潦草草地缠在他的身上,袒胸露腕地很是倾颓,但也丝毫不减他的风流美韵。
“来了?”他嗓音喑哑,带了几分倦意,懒懒道。
“枫……枫……”素衣男子跪伏在地上,三分胆怯两分欣喜地抬头去看枫颜,却正巧撞上他凌厉且着杀意的目光。他瑟瑟地低下了头,口中的话也被硬生生的咽回肚中,一滴冷汗自他的鼻尖“啪嗒”滴落……
他想,枫颜鬼王既放过他,给他安排了一个颜色卓绝、顺风顺水的凡人命格,想必是不厌他的。可这次轮回归来,他既召了他,又为何要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他汗湿里衣地苦思了半晌,方意识到:颜鬼王在还未被枫城主认回去的时候,就叫阿颜,那是柳挽挽给他起的名。后来,他被冠以了枫姓,在城主府中备受嘲讽欺凌,甚至到了后期,柳挽挽死了,他为了替她复仇被枫荫逼的,自缢于红枫林中……
现如今,冥界上下乃至六界都唤他作司颜鬼王,就连冥司女帝,也只是唤他作阿颜……可见,这个“枫”字,是他的禁忌。
意识到这一点,素衣男子立即改口道,“颜……颜大人。”
枫颜的脸色这才稍稍和缓了下来,他放开手中的光束,拿起案几上并未合严实的凌霜扇,慵懒的从石榻上坐起。修长的右腿随意地搭在石榻前突起的一方怪石上,有风徐徐,微晃衣脚,露出了里头用凤凰绒羽拈丝做绣的漂亮靴子来。
相较其余五界,灵族最散。单论族中的话事人,就不是按一族之长来定的。灵族上下粗略划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