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看的恣意,另一头打斗的快意。
仅一炷香不到的时间里,枫颜的招式愈发的迟钝了下来,步伐身形也漏洞频出……仅一念之间,青帝双手掐诀,以九阴剑为阵眼,顷刻便在枫颜头顶苍穹祭出一道赤金的诛邪法阵……法阵稳如泰山般,势如破竹的朝他镇压而下……刺眼的金光化作数万利刃,如长蛇吐信般齐齐下落,须臾间尽碎了枫颜周身氤氲的鬼气。
仅咫尺,便要将其斩灭……
枫颜却忽的颓然罢手,微微仰面直视法阵,做安然赴死状。
生死之际,他悲凉的想:终是要结束了吗?……这一次,他总能彻彻底底地干净了吧。
可是,意料之中的法阵却迟迟没有降到自己的身上。他诧异抬眼,却见头顶上方一片红色的枫叶如曼妙翩然的舞蝶,酥酥麻麻的停落在了他的鼻尖。他眸光松动,刚想抬手触碰,那片好看的红叶便又在转瞬间幻灭,化作血色的红蝶翩然飞升,随风布散华彩……
天地之间,瞬息被笼上一层薄薄的红气。红泽之上是零碎的金光,红泽之下是化去血腥之气的枫香。
“青帝,阵下留鬼!”漓江几个箭步赶到了法阵的边界处,满脸堆笑道:“多谢神君相助,将阿颜伏法。不过……他好歹也是吾冥界之灵,后面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你果真要留他?”青帝一怔,不可置信的问。
许是他从未想过,她居然会利用他;又许是她本就如此,只是自己大意的习惯不去料想她的刁钻,不去防范她的诡谲……究竟,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冥界执掌六界轮回,而非四时运作,天地法则。故而,那些不识人间疾苦而耿介板正之魂从来都不在阴吏的考核范围之内。冥界要的是,饱受八苦煎熬,痛定思痛而得悟鬼道之魂。在这一点上,枫颜就很不错。还请青帝高抬贵手,别在干涉冥界的内政了。如何?”
漓江本可以不做过多解释的。她既已挡下了青帝的诛邪法阵,接下来的事宜本就是她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的。
可她还是解释了……她只是不愿,不愿青帝对她的憎恶继续愈演愈烈下去。
“罢了!那就这样吧。”青帝冷声答道,便头也不回地回天复命去了。
……
“一向守礼的他,这一次,竟连道别都省了。煞煞,我近日是不是频频在触他的霉头?”漓江苦笑道:“看来,比之从前,我可是长进了不少,竟能牵动起他的脾性来。毕竟,这天上地下,还真没几个人,能让他屡屡失态失仪。”
“阿漓,你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在意他?”煞煞无精打采道。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那么的努力,现在也变的挺厉害的,就连他……都不是我的对手了。可他为什么还是看不上我呢?我虽知,这世间的喜欢同不喜欢或许是一样的,他就是不喜欢我了,捅破天也不会喜欢我了。可……从积石山开始,我贪恋了他数百年,这份执着岂是一朝一夕可以垒成的?这样的买力了,又岂是一朝一夕可以磨灭的?”漓江无奈的揉了揉眼,捂着发酸的胸口继续道:“不过,比之从前的无知无觉,他现在定然是恨透了我的,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你今后,再卖力些,让他恨狠了你,恨的他牙痒痒。至少这样,我们和冥界也不至于被你卖给他。”煞煞盖棺定论道。
“说什么胡话,我怎么会把你们卖了?我只是……有些不忿吧。只是太想要得到,却偏偏得不到吧。”
“要不……你把他绑回冥界?”
“罢了!强扭的瓜不甜。”漓江长吁短叹道。
“矫情!”煞煞也跟着长吁短叹道:“正事你到底办不办了?”
“办的!”
话落,四周不知何时吹起一阵带着暑气的凉风,舒惬的、温顺的拂去了布散在这漫山遍野红枫树林之中森冷肃杀的鬼气。地上湿烂的腐叶也在肉眼可见的干燥起来,云霞相接间,朦胧的红晕也变得纯澈明净,甚至于空气都变得松软香甜……
一方红枫木制造的古朴木椅霎时凭空化形,漓江整顿好情绪,揉着煞煞慵懒的斜歪在了木椅上……她一手托腮,一手拨弄着悬浮于身前的琉璃香炉,道:“阿颜,可愿和我回去?”
还沉浸在听墙角听的起劲的枫颜,骤然一惊。
他微微抬头,见顶上的红光不知何时早已散尽,只觉心下一阵松快,便理了理仪容,冷冷清清斟酌道:“你居然喜欢他?可他不喜欢你。我败给了他,又没败……”
却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震碎枫叶几许,又惊起了林间归家的怪鸟扑腾乱飞……
仅仅一瞬,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待回过神来,枫颜惊觉自己早已单膝跪地,两只手也本能反应地强撑在了地上。他的身体无一处不在颤抖,强势的恐惧感从四面八方向他倾轧下来,令他连抬头探究的勇气都没有……
究竟发生了什么?……枫颜难以置信的想着,额间的冷汗沿着面颊滑落至鼻尖,再一滴一滴的滴落到地上……
不对!是血!枫颜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时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出了成千上万道细腻的口子,口子不大却深,沿着肌肉的纹理深入骨头……现时,只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