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个时候的糕,最是香甜软糯的。人也一样,凡是最新鲜的东西,大抵……都是最好的吧。”柳挽挽忽的又有了些许失落。
房中静谧无声,徒留玫瑰清露的淳淳余香袅袅扩散……
直至,一碟子糕点就快要见了底的时候,柳挽挽再次抬手……这一次,小枫颜竟没再躲闪她,而是任由她爱抚着自己的脑袋。柳挽挽满是愁色的面上也跟着再次浮出了一丝和缓的笑意。她道了声:“乖!”,并将他一把揉入怀中,“慢点吃,若喜欢,以后还会有的。”
“真的吗?”枫颜讶异的看着柳挽挽。
“是,姐姐不骗你。”柳挽挽细心的揩去了枫颜嘴角的碎渣,道:“你有名字没有?”
“那是什么?”枫颜问。
“嗯……就像楼里的每一个姐姐都有自己的花牌,你唤到她们的花牌名,她们便知道是在叫自己了。”
“那,我也要有花牌了吗?”枫颜又问。
“常人都不会有那个晦气的东西,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人都该有自己的名字的。你生得这样好看,以后我就唤你阿颜,可好?”
“嗯!”枫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阿颜,吃完饭,我先帮你准备热水,洗个澡。”柳挽挽道。
“嗯。”
“阿颜,身上的伤上完了药,就都会很快好起来的。”
“嗯。”
“阿颜,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过去的事情也就都过去了。”
“嗯!”
“阿颜别怕,有姐姐在。好好睡上一觉,睡醒了,噩梦也就过去了。”
“嗯!”小枫颜又用力的点了点头。
他虽不很明白这话里头的意思,但却莫名觉得温暖。
挽挽一遍一遍的唤他作“阿颜”,他觉得这是这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阿颜,以后你就跟我,楼里的风杏姐姐怎么服侍妈妈,你就怎么服侍我。若是我房中来了客人,你就躲到后厨里去,明白了吗?”
小枫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小小的鼻子红红的,又可怜又可爱。
“姐姐的弟弟病死了,以后……姐姐都不会再有弟弟了。”话及此处,挽挽的嗓音带了些许的哽咽,她泪光点点的爱抚着小枫颜道:“阿颜,从今往后,你便唤我一声阿姐,做我的干弟弟,可好?”
“好!”小枫颜重重的点头。
长这么大,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她人的温暖。这种温暖同冬日里晴朗的阳光不同,这种温暖自心口化开,圈圈层层荡漾开来,令人痴迷,令人心安。
……
一切仿佛都在往好的方向改变着。接下来的几年里,无论识字书法、吟诗作画,还是焚香插花、点茶酿酒,甚至于弹琴唱曲、簪花制衣,只要是她会的,极尽风雅奢靡之事,她都一一细细的教给了枫颜。
挽挽生的美,枫颜的容色也是绝佳,空闲之余,二人对镜互理容妆,绝美的恍若一对璧人。
可柳挽挽却时常念叨:“阿颜,你不会以为我们可以这样永永远远的生活下去吧?”
“难道不能吗?”枫颜道。
“没有谁,可以永永远远陪着你的。听阿姐的,要学会多给自己留条后路。”
终于,一语成谶,分离的日子还是来临了……
那日正午,阴雨绵绵。城主府的管事带来了几十个随从,气势浩大的将沁芳花楼层层叠叠的围住。花楼里的妈妈闻讯,惊慌失措的迎了出来,路过门槛的时候,还差一点摔了个面着地。
管事的手拿一秉木棍,歪头附在妈妈的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话,又塞给了她一锭金子,就用一方小轿将枫颜接走了。
那时,他才十五岁。
……
傍晚时分,春寒更为料峭。
挽挽一身薄纱,倚在阁楼的栏杆上,有些恍惚的吹着冷风,俯瞰着阁楼之下寂寞深深的庭院。那对白皙好看的锁骨也在春意的撩拨下,愈发的妩媚可人。
忽闻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自他身后响起,她语带娇娇道:“我知道,我知道!只是这春意难得好看,一时就忘了要披件披风。这话你都来来回回说了有几个春秋了,今日就且放过我一回,莫要再说了罢!”
冷风斜细雨,她青丝松散,额间的花钿却精致非常,这是枫颜一早给她画的。
小童子捧着一盆热汤,几步跪在了挽挽的身后。他有些瑟缩的抬头,望着她曼妙的背影道:“挽……挽挽姐,妈妈让我今后跟着您。”
挽挽眉头一蹙,道:“阿颜呢?”
“他们说,他被城主大人接走了,说……说他的身份不简单,日后……”小童磕磕巴巴道,正寻思着该不该继续往后说,却听见挽挽道:“日后什么?”
“日后……日后定是非富即贵。”
复听“啪”的一声脆响,原本好好戴在挽挽手中的那只羊脂血玉镯子今日不知怎的,竟从她的手腕脱落,直直地落到了庭院之中的苍翠石阶上,碎了。她的眸光有些松动,默了良久,方道:“也好!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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