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营。
受了惊吓的顾弦之今日回来得早。
将马缰丢给小厮,一声不吭地往帐篷里走,沉着的脸几乎滴出水来。
有小厮上前:“世子,王爷请您过去。”
他脚下一拐,去了恭王的帐篷。
恭王见到他,径直开门见山:“温家那个二小姐不是端庄大气之人,瞧着有些心术不正,日后少跟她在一处厮混。”
顾弦之心里烦躁:“你与那淑妃勾缠不清,我可从未多言一句。”
恭王被吓了一跳,慌忙撩帘瞧了帐篷外面一眼。
“你疯了?这话若是被外人听到,恭王府就完了!”
顾弦之冷笑:“你背着我母亲,与她幕天席地快活的胆量到哪去了?”
恭王怒声道:“父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以为我真是色胆包天?父亲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
若非她在皇帝与太后跟前斡旋,就凭你这蠢材,还想过继做太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顾弦之磨了磨牙,烦躁低吼:“正因为她常在皇帝跟前替我周全,皇帝才会将你的锅扣到我的头上,让我亲眼撞到她浑身血肉模糊的死状!
你以为,她是真的遇到野狼吗?皇帝这是杀鸡儆猴!难怪那日会召见我与温梨,问我为何会去禁区!
当时我答得敷衍,不能自圆其说,他一定是起疑,认定我才是与淑妃私通的奸夫。”
恭王也心惊不已:“但这至少说明淑妃并没有将本王供认出来,你我还有挽救的余地。”
顾弦之颓丧地在一旁坐下:“还能怎么挽救?我总不能跑到皇帝跟前向他冒然解释,我不是奸夫吧?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枉我这几日还在殚精竭虑地寻找赤狐,想以此讨好太后。”
“温家那个女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炼丹赤狐,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温梨说是真的!她那日亲眼瞧见,一只红狐狸站在高坡之上,口中吞吐着一颗火球,升起落下,十分诡异。”
恭王蹙眉不耐:“传闻中狐狸炼丹都要月亮初升,大白天的她怎么可能见到?
再说你找了整整三天了,红柳林几乎都翻了一个遍,你可见到个影子?”
“父王不要忘了,上次温梨说皇帝会来营地,果真就说中了。”
恭王轻嗤:“此女我瞧着言谈举止都十分小气轻浮,与她姐姐相比,略逊一筹。你玩玩可以,若想娶她做世子妃,父王不答应。”
顾弦之颇不以为然道:“可我现在绝不能疏远她。”
“喔?”恭王讶异挑眉:“此话怎么说?”
“我现在只能命人四处散播我与温梨的谣言,让别人全都认为,我与她是在禁地私会,为了顾全她的名节,才无法自圆其说。希望如此削减一点皇帝的疑心。”
恭王蹙眉沉吟:“勉强倒也是个办法,这温梨那日也出现在禁区,她可是最好的证人。只要哄着她点头,此事的确有转机。”
顾弦之烦躁道:“只盼着能真的找到赤狐,讨好太后,儿子这场狩猎,才不会空手而返。”
翌日清晨。
深秋的寒露映射着东方破晓而升的初阳。
狩猎的人群已经整装待发。
皇帝大概是因为淑妃的死,而终于消了气儿,今儿骑在马背之上,格外兴致勃勃。
他甚至对于今日的狩猎许下了诱人的奖赏,对于今日收获猎物最多,最勇猛的勇士,将御赐金弓一把。
骑射之术最佳的女娘则赏赐金刀一柄。
大家全都跃跃欲试。
温酒已经记不清,上一世睿世子究竟是哪一天捕捉到了红狐。
只清楚记得,那一日,百官溜须,说此乃祥瑞之兆,皇帝与百官君臣同乐,宴饮到了深夜。
顾长晏那日因为一举夺魁,得了皇帝赏赐的金弓,当场封为定北将军。
他少年得志,被灌得酩酊大醉,不知道怎么就闯了温梨的帐篷。
在继母沈氏咄咄逼人的一番闹腾之下,不情不愿地,娶了温梨。
会不会,就是今日?
想到这里,温酒的心跳顿时快了一些,在人群里寻找温梨与顾长晏的身影。
温梨今日一袭红衣,脚蹬羊皮小靴子,如缎秀发用红菱束在头顶,发尾披散,格外英姿飒爽。
她的目光追随着顾弦之,两人目光偶尔交汇,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有一种志在必得的成竹在胸。
顾长晏就跟随在皇帝身边,负责保护皇帝的安全。
温酒心里的紧张顿时就烟消云散,暗笑自己杞人忧天。
如今的顾长晏已经是宦官,温梨怎么可能还算计他?只怕避之不及了。
皇帝已经一马当先,离开了猎场营地。
众人立即众星捧月一般,随侍在后方,向着各个方向进发。
响锣震天,刚刚恢复了一夜平静的猎场又喧嚣起来,猎物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人们热血沸腾,斗志昂扬。
温梨骑着马从温酒跟前过,居高临下望着她,不紧不慢。
“真可惜啊,姐姐你不能跟着一起,只能干瞧着眼馋。否则今日我们俩也可以一较高下。”
温酒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