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
沐轻鸿又叫了一声。
沐二老爷回过神来,脸上有些尴尬。
《冬日独钓图》是前朝大家生前最后一幅作品,价值极高。
本来,这些古玩字画之类的东西,永宁侯府这种武将世家收藏并不多。
但沐轻鸿母亲出身书香门第,当年嫁给他大哥沐珩的时候,带来了不少的珍品,这幅画也在其中。
但……
“你母亲留下的东西,一直都放在沐心堂那边的仓房里收着。我叫人去找一找,看有没有这东西。”
沐二老爷温言道,“若是有,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沐轻鸿乖巧点头,“那麻烦二叔了。”
“这话说的外道了。”见沐轻鸿并未生疑,沐二老爷扯了扯嘴角,含笑道,“大冷天的,回去吧。别着凉了,耽误了赏梅宴就不好了。”
“是,多谢二叔关心。还有,我想那天让四妹妹陪我去,可以吗?”
沐二老爷心中有事,也没有多想,当下就点了头。
“回头叫女红房给你们姐妹裁几件衣裳,打扮精心些。”
说罢,沐二老爷急急忙忙地走了。
“二姐姐,爹爹这是去哪里了?”
沐清雪疑惑地看着沐二老爷离开的方向,抬头看看天色,这天都要黑了,怎么还往外头走了?
沐轻鸿弯了弯嘴角,“可能是要出去吧。”
沐清雪不知道,她却能猜到。
沐二老爷养了个外室。
这外室也不是寻常人,是坏了事的礼部侍郎家的千金程素素。
两年前,礼部侍郎程佑卷入科举舞弊案,被抄家砍头,余下男丁充军女眷没入教坊司。
沐二老爷原本与程佑是至交,也算是看着程素素长大的,不忍她落入风尘,便使了银子,令程素素假死脱身,安置在了柳枝巷里。
年纪轻轻的女孩儿住在鱼龙混杂之处,沐二老爷自然不放心,时不时地过去关照。一来二去,竟将本来要叫一声侄女的程素素,养做了外室。
程素素出身官宦人家,自幼也是琴棋书画都习得。她眼光颇高,所以才会耽搁花期到了这个年纪。
可奈何人争不过命,一朝家道中落,原本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竟落在了泥沼之中。
程素素本来不愿意委身沐二老爷,毕竟那原本是她要叫一声世叔的人。
可她一个弱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做沐二老爷的外室,便失了庇护。若被人知道身份,更会被送入教坊司,届时一点朱唇万人尝,对她而言更是阿鼻地狱。
无可奈何之下,程素素只能含泪从了沐二老爷。
但她乍然遭遇这等变故,又如何能够展颜呢?
每次沐二老爷兴冲冲去柳枝巷寻欢,看到的都是程素素含悲带戚的脸。
为了讨佳人欢心,沐二老爷也算绞尽脑汁。
知道程素素喜欢书画,便将沐轻鸿母亲嫁妆里的那幅《冬日独钓图》偷拿了出来,送给了她。
程素素得了这幅画,对沐二老爷的态度,还真的就改变了许多。
这一年多来,沐二老爷过得志得意满。
直到今天沐轻鸿提出要回这幅画,他才慌了。
本朝女子嫁妆陪送都会制成册子,一式三份,女家男家各一份,还要送入衙门一份已做备录。
这幅画已经被他送了人,仓房里又哪里会找到?
沐轻鸿估摸着,沐二老爷是赶着去找人,制作赝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