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连看着一直瑟瑟发抖的陶然,那么瘦,整个人蜷缩在座椅里,无助绝望。
他侧身把她抱在怀里,“对不起。”他刚才的话太过残忍,可是目前能让她有记忆动力的除了慕时丰,便是那个孩子。
或许有天她连十五岁那年的记忆都消失不见,她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如果还有个孩子,或许至少还能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
陶然将手背放在嘴里咬着,生怕自己会发出声音吵到旁人,直到哭累了,她才推开霍连,感到失态,“不好意思。”眼泪鼻涕的都蹭到他的外套上。
她擦去眼泪,虽然最想逃避的就是她已婚的事实,可终究还是要去面对,她还有个孩子,那个孩子,在她被误会死亡的这段时间里,一定特别想她吧。
就像她小时候特别想念父母,就算父母没时间陪她,她还是会想念。
“霍连,我我前夫是谁?”
她屏住呼吸,灼灼的眼神看着霍连,这种煎熬就像是等待宣判的重刑犯,不知未来是生是死。
霍连双手搭在她肩膀上,用力握了握,犹豫再三,“是林百川。半年前带你来就诊的也是他,他托了朋友找到的我。”
陶然的耳朵又一次失聪,耳鸣的厉害,像是第一次坐飞机的感觉,又像是第一蹦极,整个身体失重,摇摇欲坠。
杂志上看到的那个男人竟会是她的前夫,那个男人对着记者说了句什么?他说:“我只爱我孩子的妈妈。”
她记不得林百川,记不得他们之间的一切,就连那个孩子都不再记得,可林百川呢?
她又开始头疼,疼的她受不了,霍连没办法,只能给她喂了镇痛药。等她迷迷糊糊醒来时,飞机已经平稳降落在她日思夜念的城市。
站在国际到达厅里,陶然深呼了口气,才提起脚步往前走,霍连与她并肩而行,正低头看手机,随行的保镖推着行李箱紧随其后。
“陶然?”
循着温润的男声,陶然抬头,入目的就是在梦里印象清晰的那张脸,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回国遇到的第一个熟人竟会是宋子墨。
宋子墨走近,他的眼神复杂难喻,最终嘴角轻呡,冲她浅笑,“回来了。”
这是多年后再见时的开场白。
没有客气寒暄,没有热情拥抱,熟稔的语气,只有亲人间才有的随意。
陶然牵了牵嘴角,她实在笑不出。眼前的宋子墨有着卓尔不群的超凡气质,与她记忆里的那个温暖少年,像,也不像。
好在,他在那年的记忆里。
所以不至于把他当成一个路人。
陶然轻轻咬着下唇,“没想到回来第一个见到的是你。”
宋子墨还是淡笑,没再说别的。
看了眼站在她边上的霍连,微微颌首。
可霍连没有任何反应。
陶然侧脸对霍连说,“遇到一个熟人,我聊几句,你到外面等我吧。”
霍连没说话,淡淡的看了眼宋子墨,而后示意保镖后退,他与保镖退出到五米之外,就没了动静,站在那里不动低头继续看手机。
陶然有些尴尬,她印象里的霍连并不是这么不绅士,难道霍连和慕时丰一样,看到宋子墨就不爽?
她歉意的对宋子墨说道:“他平时不是那样子的,可能”
宋子墨打断她,“这几年一直都在国外?”他不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是谁都不重要,从她脸色看,她过的并不好。
陶然点点头,“恩,一直在纽约。”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几年到底身在哪里,做着什么事,又跟谁在一起。
宋子墨察觉出她不太想多说,或许是碍于身后那个男人在吧。而他要接的人也差不多要到了,他伸手,“手机给我。”
陶然愣了下,还是机械的掏出手机递给他。
宋子墨把手机号码输进去,加了备注,随手又按了拨打键,直到自己的手机响了两声,他挂断,把手机还给她。
“我过来接人,还要赶时间回去。我明天再联系你。”
陶然除了点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因为看到他,她满脑子都是关于那年的回忆,都是慕时丰。
宋子墨舒了口气,“陶然,还记得你欠我两顿饭吗?”
“记得。”
宋子墨的余光看了眼她身后那个傲慢霸道的混血男人,声音很低,“你都欠了那么多年,我可一直都记得。今晚是平安夜,我就不占用你时间,明晚吧,把欠我的饭还我。”
口气这么强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现在的男人都这么斤斤计较的么?一顿饭竟然记了这么些年。
她始终是欠宋子墨的,能还的大概就只有这段饭,她应了下来。
互相道别后,宋子墨就去接人。
霍连走上来,也没多问,下巴朝着出口轻扬,“走吧。”而后又低头看手机,只是看着看着,他突然笑了一声。
陶然诧异的侧脸看他,欲要问他在笑什么,那个笑字还没有说出口,她的视线被盯住,怎么都移不开眼。
眼前渐渐蕴起雾气,像雾里看花。
之前遇见宋子墨,而现在又遇到他,这一幕戏剧的好像是他们按照剧本在拍戏,什么时候谁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