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半年前到我科室就诊时,跟我说的。”
陶然没有任何怀疑。
她犹豫纠结很久,“霍连,我想回国,想回帝都看看。”
“可是你刚醒来不久,身体还很虚弱,我怕你吃不消。”霍连委婉劝说。
她半年前在爆炸里受伤昏迷至今,身体虚弱不说,脑部好像也病变的厉害,这种病变不同于脑补有肿瘤,切除就可以,而是找不到病变的原因,不知道会不会威胁到她的生命。
陶然看向窗外,又飘雪了,洋洋洒洒。
她轻声问:“霍连,今天是几号?”
“十二月二十二号。”
她的眼泪又怔怔滑落。
自苏醒以来,也不过才三天,她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
那年,沈凌给她过圣诞,把满院的树上都装饰了星星的灯,那年的平安夜,慕时丰送给她两件无价之宝,那晚他们肌肤相亲,他抱着她说,我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如今他们各散天涯。
那些过往早已支离破碎。
回忆就像一把尖刀,割的她体无完肤。
她用手背擦擦眼泪,“霍连,我必须得回去。”
趁着她还能记得十五岁那年的事,她要回去看看,如果哪天她的病情恶化,她连仅有的那一年的记忆都没了,她不知道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低着头,又说了句:“我想他了。”
霍连长长吁了一口气,有些话一直瞒着她也不行,可是说出来又如此残忍,他眯了眯眼,“陶然。”
陶然抬头,泪眼朦胧,“恩?”
“你做好心里准备。”
陶然点头,“你说。”
霍连斟酌用词,“毕竟你和他都分开这么久。”
“所以?”
霍连不敢看她的眼,看向窗外,“中国的财经报和与娱乐报上经常会刊登他的新闻,他应该已经结婚。”
陶然的心都在发颤。
霍连的双手紧握,还是说了出来,“慕时丰的女儿已经五岁,而且是他在百思集团的官方微博上亲自承认的,至于孩子的母亲,记者拍到过他们一起逛超市,那个女人比较低调,所以慕时丰就没有在微博上公布她的具体信息。”
陶然捧着杯子,明明是温水,可她感觉像是捧着冰块,寒意从指间传到五脏六腑。
这些年她把生活过的这么糟,身上有着多处刀伤枪伤,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受的伤,可至少说明她过的不安稳,而他却是家庭美满,还有了女儿。
她的声音沙哑,对着霍连说道:“我不去找他,就是想去学校看看。”
看看那个食堂,那个操场,那个看台,再去看看教学楼前面,那颗他倚靠过的梧桐。
如果可能,如果那里没有什么变化,她再去那个公园湖边的长椅坐坐,再去把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然后再去那家烟酒超市,买两包烟,替他抽掉。
她看向霍连,“能帮我订明早的航班吗?我想在平安夜前到京。”
“决定了?”
她坚定的点点头。
霍连盯着她看了许久,“我陪你去吧,如果期间你身体不舒服,我还能及时照应。”
她摇头,“不用了,我应付的过来,你医院里还有那么多事要做。”
可霍连坚持要陪她去,劝说了她好久,陶然只好答应。
霍连起身,“你再休息一会儿,我让人给你做护照和你的相关信息。”
陶然微怔,“什么意思?”
霍连耸耸肩:“就是你们家人以为你在那场爆炸里已经死去,所以你的相关信息都已经注销,我也是前两天让侦探查的时候查到的。”
她无奈一笑,原来她都是一个死人了呀。
半年都过来,再多的悲伤都会渐渐消散,用不了多久,大概没有几个人会记得她。
可蒋慕承还有沈凌,知道她死了,一定会特别伤心。
他们会想她吗?
一定会想的。
可她呢,已经死过一次,又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她忍心去联系他们,让他们不久后再次经历痛彻心扉的生死离别吗?
所以,就这样吧。
就这样安静的去那里看看,谁也不再打扰。
她问霍连:“你有办法给我弄到真的护照?”
霍连浅笑:“只要可以用钱就能解决的,这世上还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她嘴角牵强的弯了弯,这话的语气像极了慕时丰,傲娇的不可一世。
她不知道霍连除了是医生的身份,真实身份是什么,她现在已经是自顾不暇,已没有那么多精力顾及这些。
霍连离开后,她又看向窗外,又开始想那个已经不再属于她的男人。她始终都想不通,为何他们那么相爱,最后还是分开了。
如果,假如,她在帝都的街头偶遇了他。
他会怎样?
而她又会怎样?
她没法再像十五岁那年,可以撒娇的跟他说一声,大慕慕,我想想你了。
而他也不会说,我现在就去找你。
窗外的鹅毛大雪依旧。
他不是说只要她在地球上,他就能找到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