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奇异,他一双虎目盯着云麓看,云麓听到师娘要挨打眼眶都红了,小小的身子跪的笔直,但到底年纪小,他身子不自觉地往许长宁身边歪了些。
岑公公候在一边得到皇上示意过来请云麓:“云少爷,请。”
云麓学着师娘的样子给皇上磕了三个头:“谢皇上恩典。”
他站起来把小手塞进岑公公的手中,岑公公愣了一瞬微微握紧他的手把他带了出去。
“这孩子倒是机灵。”
皇上把云麓的动作看在眼里,许长宁笑了:“云麓是个乖孩子。”
头顶被人拍了拍,皇上的声音没有波澜:“把你的笑容收一收,去吧。”
皇上坐回去继续批阅奏折,殿外杖责的闷声一下接着一下,他始终没听见那孩子的哭喊声,想到昨晚太后病怏怏躺在床上和他说的话,他的黑眸里充斥着复杂的情绪,为了邓家太后要求重罚许长宁。
严厉的语气仿佛还在耳边,太后没说出口的画外音他心里都清楚,
就是清楚他心里才觉得烦闷,自他登基后,邓家的辉煌更是上了一层楼。
他摩挲着玉扳指久久不语。
百合和红缨站在一边看到郡主被杖责,急得脸都白了。
行刑的是几个年长的宫女下手毫不留情,躺在长凳上的女子一声不吭,她们对视一眼怀疑自己的力气是不是太小了,其中有位宫女想到主子的吩咐握紧板子狠狠的朝许长宁打去。
感受到下手更重了,许长宁掀开眼皮想着这人恐怕是太后安排的,她像是什么都没感受到继续闭目养神。
“住手!”
容王殿下踏着大雪而来,一眼看到乖乖躺在那挨打的女子,许长宁诧异的睁开眼睛,她打听过今日容王有公事要处理,怎么会在这里。
他抿紧唇,见宫女们停下抬脚就要往御书房走去,被她唤住:“容王殿下,是长宁自己做错的事,该罚。”
她不让他去求情。
许长宁冲他咧嘴:“还有十下就结束了。”
木槿跟在容王殿下身后满脸担忧的望着郡主,冬日里衣服穿的厚,可她腰上背上还是有血渗出来,真是触目惊心。
容王凌厉的眼神从行刑的宫女身上扫过,他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去,身后传来女子的喊声。
“你给我站住!”
这语气一点都不客气,站在两边的宫女太监齐齐瞪大了眼睛。
“我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没有那么不经打,做错事就是做错事,我不需要任何人求情。”
容王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她满脸的坚决,这模样让他神情有些恍惚,真的和萧萧一模一样。
许长宁知道他是王爷,不是谁都能劝住他,只能加了句:“不然以后我都不理你了。”
她说这话的声音软软的,像是不懂事的女儿在和她的父亲撒娇。
容王深吸一口气,夺了木槿手中的伞走过去替她遮住头顶的风雪,许长宁转头吩咐宫女们:“你们今日是不是没吃早膳,一点力气都没有。”
“还有十板子你们好好执行,谁要在偷懒就是欺君!”
好家伙,长宁郡主是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啊,别人挨打恨不得执行人手下留情,她倒好,还反过来威胁执行人,欺君二字一出谁敢再手下留情,更何况她们也没有手下留情。
顶着容王冰冷的视线,宫女们颤着手狠狠的打完了十板子。
见打完了,她撑着长凳直起身子,动作间牵扯到伤口让她脸上血色尽退,百合红缨来扶她被她拒绝了。
她一瘸一拐的往御书房走去,容王走在她身边替她打伞。
皇上抿了口茶,她不似刚来时跪的利落,而是忍着疼痛慢慢跪下,同样的三个响头磕完,惨白的脸上扬起笑容:“长宁谢皇上恩典。”
容王阴沉着脸行完礼站在她身边。
见气氛不对,她干笑两声:“我皮糙肉厚的,养两天就好了。”
周围气氛更低了,她扯扯容王的衣角:“要不殿下还是帮我求求情,让我早些出宫?”
皇上猛地一拍桌子,殿外的人吓得一抖。
“你当朕瞎了还是聋了!”
她忙跪下磕头:“长宁不敢。”
眼看她又要磕头,皇上唤住她:“行了,你的力气朕都怕你把地磕坏了,回去闭门思过。”
“谢皇上。”
容王想要扶她出去。
“容王留下。”
许长宁站起来挡住了容王要跟着她的脚步,想说什么余光看到皇上还在盯着她,她尴尬一笑:“我让人给容王府送了些零嘴,等殿下回府就能吃到了。”
她一瘸一拐的往殿外走去,百合红着眼给郡主穿好斗篷,岑公公牵着云麓过来,云麓硬是憋着没哭,他把手中干净的帕子掀开,里面放着一块糕点。
“师娘,这是岑爷爷给我的糕点,可好吃了,您尝尝。”
许长宁笑眯眯的接过不客气的三两口吃完,她眉眼努力舒展开:“真的很好吃啊。”
她摸摸云麓的头,朝岑公公道谢:“谢谢岑公公照顾云麓。”
云麓跟着道谢,走时他还朝岑公公挥手:“岑爷爷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