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在梦中努力了很多次想要清醒过来的云宏,沉重的眼皮终于被掀开,光亮落在眸中有些刺痛但他硬撑着不肯闭眼,生怕闭上再也睁不开了。
“醒了?”
房中的八仙桌旁坐着一人,熟悉的声音让云宏下意识的转过头。
“你……”
刚说了一个字,喉咙处像是被火烧伤了声带,声音如同枯槁的老人。
他剧烈的咳嗽,舌尖尝到了血腥味,额肩的冷汗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是你救了我?”
柳诚之听到这话浓眉一挑,也不解释。
梦中听到的对话和那日父亲的不对劲像是破碎了的陶瓷又重新拼接在一起,他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痛的他倒吸冷气。
男子修长的手指很有节奏的敲在桌角,知道他想问什么但他不说,眸光一转:“本官听说镜花楼的红衣知道你的死讯后三天没接客了。”
云宏扯了扯嘴角,脑海中却浮现出那日侍妾替他挡刀的场面,他苦笑一声,这下他真的只剩一个人了。
“我爹……还活着吗?”
触到柳诚之同情的目光他敛下了眼眸,那日听到下人们喊老爷的声音他以为爹遭遇了不测,若是没死……他不敢再想下去。
柳诚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桃二接过走到床边展开让云宏看。
是一份认罪书,父亲代他写的。
上面还写了和云家有生意往来的一些商铺,他用这个消息换了一个人走,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所以那日的孩子当真是父亲的儿子,为什么啊。
就算有个弟弟又如何,他难道还会对自己的弟弟下手吗?
“你伤得很重,好好休息。”
“等等。”
云宏喊住他,表情从未有过的认真,还带着一丝祈求:“小柳大人,你知道我父亲在哪吗?”
“你一定知道,能带我去看看吗?”
他有话问父亲。
桃二站在一边看着全身包成了木乃伊的云宏,眸中闪过不忍,好心劝道:“云公子别太执着了。”
云宏眼神定定望着柳诚之:“你带我去,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不知道柳诚之的属下给他喂了个什么药,他张嘴发不出声音来,头上还用黑布蒙住,虽看不见,但他还能听见风声雨声马车声还有街道喧闹的声音。
他被人抓着不知过了多久,四周渐渐安静下来,等身子再坐稳时头上的黑布被人扯开。
隔壁房间传来对话声。
“老爷,大公子的尸身还在柳诚之手里,我们真的就不管了吗?”
云涛冷哼一声:“所有的证据指向的云宏,现在云宏死了,此事已了。”
抬眸注意到管家脸上的神情,他有些不悦:“你该清楚他不是云家的孩子。”
不是云家的孩子又何必伤心难过。
管家抹了把脸恭敬的低下头,大公子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就这么死了他确实很难受。
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爹爹。”
“娘买的糖很甜,爹爹你也吃。”
云涛的笑声传来,还夹杂着女子轻柔的声音,云宏的眼眸渐渐沉下来如一滩死水。
淮南所有生意都是云宏出的面,父亲当时是怎么说的,他说宏儿父亲年纪大了,云家的一切都交予你了,他记得当时自己很高兴,父亲终于认可了自己,不管是应酬还是谈生意他都很努力,希望多赚些银子让爹颐养天年。
可没想到从头到尾这只是一个局,他只不过是父亲手中的棋子。
孩子稚嫩的声音飘远,隔壁传来关门声,他屏住呼吸总觉得接下来听到的话很重要。
“老爷。”
“确定云宏死了吗?”
云涛揉了揉眉心。
跪着的人肯定道:“一剑封喉,气息全无。”
“淮南王做事太过谨慎,这半年愣是没抓住一点他的把柄。”
云涛叹口气,那人交给他的任务他还没完成,也不知道等收到回信时会发生什么。
跪着的人想了想,朝云涛拱手:“老爷,不如我们还是从许长宁身上下手?”
云涛冷哼一声,上次的事那些人就失了手,如今柳诚之和淮南王定有防备,再下手更难了。
“那些人还在柳诚之手中,现在动手岂不是把把柄送到他手上。”
他低头看着跪着的人,只觉得他怎么会如此愚蠢。
“先等消息吧。”
等来禀告的人出去后,隐在暗处的人跟了上去。
云宏又气又急竟是两眼往上一翻晕了过去。
初春的风还是冷的,春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像是给大地施展了魔法,沉睡了一个冬季的植物慢慢苏醒过来。
淮南的玫瑰庄园和水果庄园全由裴念在打理,有着王妃的悉心教导和白家家主传授的经验,裴念对此越发得心应手起来。
从郊外回城,马车行驶在街道上,许长宁示意桃十二停车。
“姐姐我们去哪?”
裴念见姐姐下了马车忙跟上,许长宁牵住她的手:“诚之应该快要回京城了,我想买些礼物让他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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