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老头和老王氏的注意力都被建新房吸引,张知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继续道:“青砖大瓦房能住一百年嘞,就看咱家的作坊,经历了飓风和洪水,一条缝都看不见,你们出去打听打听,肯定咱家损失最小。咱家就在原来的地方,建一排十间房子,地基加高一点,以后都不用担心进水问题。”
张知一直管着家里的账本,家里有多少钱,她一清二楚。
而且,老王氏收拾东西的时候她都看见了,那个新打的长一尺宽半尺的银钱匣子,快要被银锭子塞满了。
建新房的钱肯定没问题。
张老头终于肯吃饭了,咽下一口饭,和张知讨论起来,“十间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不多,大哥二哥年纪大了,总不能一直住一块吧?卧室就要七间,堂屋一间,灶房一间,还要留一间以后给弟弟们住,一次建好免得以后还要再加盖。”
张老头点点头。
张知打量屋子里简陋破旧的家具,缺了一个角的长桌,年龄比她都大,碗柜的合叶坏了,柜门怎么关都合不拢,留个大缝隙,还有屁股下面摇摇晃晃的板凳,坐着太没有安全感了。
这些统统都要换掉,才配得起新建的青砖大瓦房。
“爷爷,很多家具都被埋了,家里的家具也再打一套吧?”张知避开老王氏的瞪视,继续说道,“这次大飓风,吹倒了好多树,咱抬回来用正好,不用费劲砍了。”
见张老头没有反对,张知继续安排道:“爷爷,那你这几天看看能不能去陈家村定些砖瓦?”
张老头呼噜呼噜开始扒饭,“没问题。”
张知又看向老王氏,张老头一碗饭吃完,已经去盛第二碗了,老王氏还一口都没吃下去。
“奶奶,房子肯定是要建的,不然做皮蛋的人来了怎么安置?”
老王氏抿着唇不说话。
张知拉着小板凳坐到老王氏边上,道:“奶奶,你这几天把原先那块菜地整理出来,咱多种点萝卜呗?”
“你去年还说萝卜吃多了爱放屁。”
“奶奶,我想了个赚钱的法子,要用到萝卜,你多种点,到了冬天咱肯定大赚一笔。”
老王氏凑近张知,低声问道:“什么法子?”
张知神神秘秘的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还不相信我吗?奶奶,你吃完饭赶紧找找萝卜种子还在不在。”
老王氏点点头,终于肯吃饭了。
张知轻轻呼出一口气,抹了抹脑门上不存在的汗,哄人开心可真累啊!
怒则伤肝,思则伤脾,忧则伤肺,恐则伤肾,一直沉浸在负面情绪里太伤身体了,张老头和老王氏年纪大了,张知只能给他们安排些活干,转移注意力,希望过段时间,这些负面情绪能淡了。
吃过饭,晒粮食的晒粮食,嗮被子的嗮被子。
张老头去村里打探情况。
村里不少人家的房子都垮了,大部分人都住到房子还好的亲戚家里去了,比如说张智亮家的房子垮了,一家子都借住在老张家的作坊里。
张智亮和张老头的父亲是兄弟,算下来两家是未出五服的亲戚。
因为作坊一间房分得特别大,所以老张家在作坊里腾了两间房子出来给他们住,老张家人自己住两间,剩下的房间老王氏都锁起来了。
村口和河道都被泥石流堵住了,村长组织人通路,儿子多的人家,一家出一个人。
张信山三兄弟轮流着去。
张老头领着留下的两个儿子,扛着锄头去看田里的禾苗。
除了坡地,水田基本都被水冲过一遍,尤其是近河的田,田坎都冲垮了,要不是界碑埋得深,都要分不清具体是谁家的田了。
沟渠里水还在哗哗地流,一眼望去,种晚稻的田里哪有一根禾苗,再生稻的稻秧要么弯折在地里面,要么光秃秃的,显然收成是不行了。
村里不少人家都在抱头痛哭,即便已经哭过好几场,眼睛都哭肿了。
张老头也愁,看好了地再回来算损失。
这一算,下半年基本要颗粒无收,现在补种晚稻肯定是来不及了,加上育种的时间,起码要四个月,到时候都快过年了,雪一下根就冻坏了,你种再多都没用。
而且,被水冲过的水田地力流失,好好的上等田直接变成了中等田,要养好几年才能变好。
张知没有跟着张老头去地里查看,但是经常碰到村里人,几乎所有人都是愁眉苦脸。
有些人家早稻收的粮食也没抢出来,这会已经从村里买糠吃了。
借住在老张家的张智亮一家子,不时就会发出哭声和争吵声。
老王氏将泡水的粮食便宜卖给他们了二十斤,但显然是不够吃的,家里孩子一喊饿,家长就揍孩子,孩子就哭,哭得张知心烦得很。
这会,又听到哭声了,张知皱了皱眉头,“我们一到饭点,黄婶子就打孩子。”
小李氏给张知使了个眼色,“小点声。”
张知不高兴地撅了噘嘴。
饭在锅里热着,在等张老头几人回来吃饭。
坡地的百合花顽强地扛过了风雨,但雨水中留下了很多虫卵,这是下半年唯一的收成了,张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