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病秧子让徐满嫁去,我不嫁了。”
听到这话,徐满确定了,重生的不止她一个,她堂姐也重生了。
磨豆子的手未停,随着推动,黄豆先是被碾成粉末状,后成了乳白色的液体,徐满加了些力气,黄豆液愈发多,顺着石磨盘流至盆中。
徐满抱着盆去做豆花时,堂姐徐轻柳还在屋里同爷奶哭。
从门口经过,徐满瞥了眼屋里,对上徐轻柳视线,对方蕴着泪的眸底藏着幸灾乐祸。
徐满视若无睹,抱着木盆进厨房,等她再出来,盆里的黄豆液成了固体状,奶白奶白的,馋人得紧。
“爷,奶,我去地里给爹娘送饭了。”
“去吧去吧。”
屋里传来老人不耐烦的声音,这声后还随着些咒骂,以及劝慰的声响。
骂的是徐满一家,劝的是徐轻柳。
本还打算留三碗豆花,听着屋里中气十足的骂声,徐满干脆抱着木盆走了。
她爷奶孕有二子一女,她爹是老二,名唤徐义。
大伯名唤徐仁,有一子一女,儿子徐轻白,是村里为数不多的童生,大伯本人更是秀才,可惜无缘举人,考了一二十年还未中举。
女儿是徐轻柳,和沈家的儿子有婚约在身。
沈家是当地有名的富户,是做绸缎生意的,几乎到处都有他们家的绸缎铺子。
只可惜沈家一脉单传,到了沈折言这一直卧病。
徐满爹除了她还有两个儿子,他们一家没有大伯家的福分,上至她爹下至她二哥,没有一个于念书上有天赋。
两相对比下,爷奶偏爱大伯一家,对于他们一家,只把他们当做苦力。
徐家尚未分家,七十多亩地尽是他们一家在耕种,家里的活计也是他们在做,喂鸡、喂猪、打水……
大伯一家什么都不用做。
但家里赚来的钱,都是他们的。
她爷奶还给她堂哥在县里买了个小院。
他们一家呢?
多吃一碗饭、多吃一块鸡肉……莫要说一口鸡肉,便是一口鸡蛋,都要被二老骂上几天,在他们心中,他们一家不配。
地是他们种的,鸡是他们养的,他们不配。
前世面对二老的压迫,因着爹娘的原因,徐满从未反抗,结果是灾荒年,二老和大伯一家带走所有粮食。
害的她爹娘和大哥生生饿死。
端着满满一大盆豆花到地里,徐满唤爹娘和两个哥哥吃饭,她怀里还装了八个鸡蛋,等他们走近,一人两个,爹娘皱眉没接,大哥二哥倒是接了。
但——
“小妹,这鸡蛋?”
因父亲没什么文化,大哥二哥分别叫徐大粮徐二粮,自己叫徐满,取粮满满之意。
徐大粮徐二粮拿着鸡蛋的手无措。
“小满……你爷奶晓得吗?”
“娘,家里的鸡是我在养在喂,我拿自己的鸡蛋,为什么要和爷奶说?”徐满把鸡蛋塞进爹娘手里,“娘你还没出月子,需多吃些有营养的。”
前不久林氏又怀了一个。
老来得子,徐义和林氏又喜又愁,可惜赶上夏收,操劳过度孩子没了。
徐义原打算训斥徐满,因着她这句话,长叹一口气,剥好鸡蛋递给林氏,“小满说得对,你需要好好补一补,等回家,我和娘说。”
“你们两个也吃。”
徐大粮和徐二粮瞅了眼自家爹,也剥起鸡蛋,四人也不忘徐满,都要分个鸡蛋给徐满,徐义更是要把自个的两个都给徐满。
“爹娘大哥二哥,我出来时吃过了,这是留给你们的,这儿还有豆花呢。”徐满把掀布块,木盆里放着碗和勺子。
她给四人各盛了一碗豆花。
又从怀里拿出一小块油纸,里面包裹着白糖,用勺子挖了一勺,平均撒进四碗豆花里。
徐义瞧着她撒糖的大方模样,心里面又颤了颤。
他小女儿/小妹莫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还是受什么刺激了。
怎的今日这般……
昨儿还正正常常的,今儿又是给他们煮鸡蛋又是撒糖。
先前家里做了豆花,都是干吃的,唯有徐仁和徐轻白能撒些糖,还只是一丢丢。
“小满,是不是你爷奶又骂你了?你和爹说。”
“是啊小妹,是不是徐轻柳欺负你了?”
“小满受什么委屈了?”
四人接过豆花,没一个吃的,均是端着豆花,小心翼翼询问徐满。
徐满摇头,“没有,你们快吃。”
四人不信,但见她不想说,也没有继续追问。
“小妹你回家,不用在这儿陪着我们。”吃完早饭,徐满要留下帮他们,四人阻止,最后由徐二粮送徐满回家。
“二哥我自己可以回去。”
徐满无奈。
“我陪你,爷奶要骂人,二哥挡在你前头。”
这会儿爷奶怕已经发现家里鸡蛋少了。
他陪着回去,正好替小妹挡灾。
“谢谢二哥。”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
兄妹二人走得不慢,然还未到家,先是听到一阵吵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