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串热腾腾,闻旺的脊背却莫名溢出冷汗。
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侧过头问明若初。
“今晚是不是有点冷?”
“只是有扫兴的人而已。”
明若初慢条斯理的将串串放回碗里,擦拭过嘴角,侧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杂乱廉价的串串路边摊,男人一身三件套的意大利手工西装显得格格不入,陆遥站在男人的背后,无奈的正捧着干净的大衣外套、提着鞋盒。
闻旺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只是茫然的抬了抬眼镜。
“这是你的朋友吧,不然叫着坐下来一起吃点。”
“……”
旺哥看新闻只看字不看图的吗?
明若初一时哽住。
而沈凌赫这才打量眼前的男人,沾染木屑的灰蓝色衬衫,搭配一条有些老旧的驼色长裤,穿着一双磨损严重的灰白板鞋,鼻梁上的眼镜显得格外沉重,只有头发还算齐整,两只手足够干净。
明若初起身,瞬间把沈凌赫的目光挡得严严实实。
“想坐下来吃点,随时欢迎。不然就留下东西,离开这里。”
“好。”
沈凌赫收敛目光,竟然真的拉开塑料椅子坐下。
陆遥震惊之余,犹豫着,只能尴尬的带着东西到角落里等着,几名
保镖也都藏在黑暗里。
串串摊子的老板额角渗出冷汗。
“那什么,我这摊子……”
“老板,今天算我们包场。”
明若初虽然惊讶于他竟然真的坐下,面上却随手扫了四位数,安抚着老板,让他继续上点吃的,边回过头看向还迷茫的闻旺,“吃你的。”
“行。我不打扰你们谈事情。”
闻旺的眼镜上都是雾气,他随手抹了一把。
明若初看着无奈,随手给他把眼镜摘下来往口袋里一放,低声说:“老板等会儿把吃的送到你面前,不用你戴眼镜看。”
“好。”
闻旺点点头,继续吃东西。
沈凌赫看在眼里,心里涌上怪异的心思。
以前,明若初也这样细心的对待自己,一点点的差错和纰漏都不被允许,保证自己临时回家的时候能有一份热汤热饭,喝酒之后有胃药和醒酒汤。
而现在,她倒是对另外一个男人这么好。
沈凌赫无视了摆放在眼前的串串,淡淡道:“你是故意跳下去的吗?”
又来了。
明若初不知道为什么要反复的提及那令人伤心的事情。
她寒着脸接过一串瘦肉,边吃边说:“即使有安全网,我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安全。
奶奶的情况怎么样了?”
“达成一致之后,奶奶的心情和病情都平复下来了。”
“那就好。”
“你之前一直请过来帮忙的神医,也许有时间得请他过来一趟。”
“他最近有事,我只能带着体检报告去问他。”
明若初说完这些话,一串肉也吃的干干净净,细长的竹签被她扔进桶里,她回过头,瞳仁里倒映着夜市上的点点亮光,看向沈凌赫,“对了,谢谢你今天救我。没能当面道谢,是我失了礼数。”
她似乎是低下头为今天的事情道谢。
可沈凌赫却从她的眼底看不出任何的感恩。
沈凌赫扬眉:“不需要道谢。”
结局总归是好的。
而且,看起来她也不是真的把跳楼也算到计划里。
跟苏浅语说完之后,他更加觉得这是一场意外。
因为明轩泰没有被她扯下楼——她没有想着和明轩泰同归于尽。
回想起来。
都当是跳楼之后,一时冲动、习以为常的把她想象成是计划的一环。
沈凌赫的目光又看向那件大衣,说:“你和梁礼什么时候认识的?”
“很多年。”
“我不知道。”沈凌赫诧异于她的坦诚。
“你当然不知道。”
明若初
突然轻笑出声。
一个夜不归宿的丈夫,一个只知道用奢侈品填满房间的爱人。
怎么可能知道她的朋友是谁?
就像是她们本该是朝夕相处的夫妻,沈凌赫同样没注意到她每年春秋都往zc送的设计稿、没注意到墨宝斋的货运单时不时就出现在她的抽屉和桌面,甚至是笔记本里的锁和家里偷偷更换过的智能家居。
他什么都不知道。
明若初只像是他的旅店老板一样,熟悉而陌生。
沈凌赫听着她自嘲一样的话,脑子里却空白一片。
结婚三年。
记忆都没剩下多少。
也证明了明若初乖巧了三年,不声不响的等待了他三年。
所以他的一无所知,成了理所当然。
沈凌赫说:“你刚才笑得很开心。”
明若初愣了一下,旋即看向了左手边坐着的闻旺,突然温柔的笑出声。
“因为我真的很开心。”
“……”
沈凌赫张了张嘴,突然有点想问问她在为什么东西开心,可话到嘴边,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探寻她私生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