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效本让我浑身燥热,但渐渐的,失血过多所带来的冷意又将我席卷。
我被无处不在的虚弱和冰冷环绕,血管仿佛被冻住,正在缓慢地流失温度,将我的浑身冻僵,再也咬不住手腕,瘫倒在血泊中。
但身体深处的药效却还在发挥,在我的皮肉上游走,让我极度渴望得到解脱。
不久前曾给过我慰藉的人,如今正在与他的恋人亲昵地靠在一起,杨欣小鸟依人,叽叽喳喳拉着江时尧谈天说地,撒娇地要他尝尝自己炖的乌鸡山药汤。
他顺从喝下,杨欣瞬间露出惊喜的神色,眼睛亮晶晶的要反馈。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余光中是自己流了满衣柜的血,以及,不合时宜的想到,江时尧不吃山药的。
可他此时点头,接过勺子,在杨欣满是期待的目光中专心喝汤。
在我终于闭上双眼后,江时尧一口气喝完了汤,冷声催促杨欣:“我说过不能来我家,现在叫司机送你回去。”
“好嘛,我就是忽然想你了,又正好学了做饭。”
杨欣不满的鼓了鼓腮帮子,亮出手背给江时尧看一个针尖大小的小红点,委屈道:“手都烫伤了……”
“前几天你看上的包会拍卖,让助理去帮你拍下来
。”
“我不是这个意思。”杨欣气恼地跺了跺脚,却并未推拒,只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碎碎念:“网上好多人骂我,身边也没有人能陪我聊天,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但见江时尧已经彻底没了耐心,她也向来见好就收,干脆的走人,“那我走啦,阿尧早点睡。下次我换个口味。”
江时尧这才打开衣柜,映入他眼帘的,是鲜红一片。
我倒在血泊中,几乎失温,不知道江时尧抱着我去医院的时候在想什么。
会不会觉得我就这样死了其实会更加方便。
两个小时前疾驰回来的车辆再次出发,这次他更加急躁,连闯了一路红灯,神色近乎偏执,眼尾通红亲手将我送到医生手上,一连守了一夜却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片混乱中,敏锐如他都失去了基本的戒心。
以至于没看到角落中,无处不在的狗仔已经将这一幕拍下。
—
眼前是大火,火舌狰狞缭绕,瞬间将我吞没。
在通红的烟雾中,我看到杨奶奶苍老的面孔,她隔着火场,慈祥地看着我,在我下意识靠近一步后骤然变得阴狠,咬牙切齿地咒骂:
“你为什么要害我!”
“苏玖琳,我们无冤无仇,你
为什么要烧死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一双枯槁的手伸来,掐着我的脖子,冰冷宛如铁钳,瞬间让我喘不过气,浑身无法动弹,绝望的看着杨奶奶不甘的面孔。
“你害死我还不够,现在还来害我的孙女,勾引她的男人!”
“啊!”
我猛地坐起,大口大口地喘气,嗓子被劈开了一般的刺痛,身边适时递来一杯水。
手指干净修长,我瞬间瞳孔骤缩,惊疑不定的顺着手臂看去,在见到祝新宇的脸时松了一口气。
“祝总。”
我咽了咽干涩的嗓子,接过水杯,回忆失去意识前见到的一幕幕。
水温刚刚好,我诧异于祝新宇的体贴,又想到昨天他似乎帮了我,于是郑重道:“多谢祝总昨天救了我,可惜浪费了您的邀请函,我没能……”
“别这么说。”
他打断我的致歉,语气严厉又诡异的柔和,不悦地纠正:
“昨天是我的疏忽,没有陪你一起去,让你被人下套,那些人我已经找人处理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祝新宇长了一张极具欺骗性的温雅脸,平时我防着他,清醒的状态下也总能及时提醒自己与他保持距离,不要被他的伪善所迷惑。
但今
天,我如今浑身冷汗,刚才噩梦中惊醒,心跳本就乱如擂鼓,却在这种情况下被祝新宇柔声安慰,严厉又体贴……
一时间,我甚至分不清现在急速的心跳,究竟是后怕……还是心动。
幸好我在梦中挣扎太久,身上几乎被冷汗浸湿,窗外一阵措不及防的冷风袭来,瞬间让我回到现实。
我及时收回心中隐隐的亲近之意,退回到床头靠着,转移话题:“祝总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我昏迷了多久?”
昨晚意识昏沉间,我半夜醒来过几次,身边无一例外的坐着一个男人的身影。
难道是祝新宇?
他看着我虚弱的神色,垂下眼掩盖住真实想法,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随即打开一份外卖。
“吃点东西吧,我买的鸡丝粥,养胃还能补补气血。”
这无比融洽的一幕,刚好落在提着早饭回来的江时尧眼中。
他眯了眯眼,对祝新宇的不悦到达了极点。
对于我住院,正是心理最脆弱的时候,他不介意有人来看望,但对于这种趁着自己离开短短半小时,就见缝插针凑上来的心机男……
就觉得格外碍眼了。
他看着祝新宇正在低着头热切地倒粥,再看我丝毫没有意识到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