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姝言垂眸,如实道:“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我会医术的事情,暂时不想被其他人知道。”
深宅内院,多的是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一点,孔贤文又岂会不知?
于是,他没有继续问下去,只问崔姝言今日来有何贵干。
崔姝言有点窘迫。
毕竟,她现在这样登门,有点挟恩图报的意思。
可是,想要取得谢绍航的信任,这又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如此一想,崔姝言不禁红了脸:“我家夫君今年要参加科举,写了一篇文章,想请您指正一番。”
孔贤文立刻便笑了:“少夫人客气了。只管将文章拿来就是。”
崔姝言立刻把谢绍航写的文章奉上。
孔贤文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让孔修远取来笔墨,在上面详细地做了批注,神情颇为认真。
这篇文章,孔贤文足足看了一个时辰。
等他看完之后,上面的批注已经变得密密麻麻,可见是费了一番心思。
崔姝言十分感激:“孔老先生,今日实在是麻烦您了。”
“少夫人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况且你处境艰难,若老朽此举能帮到你,老朽也会舒心不已。”
崔姝言猛然抬头,几欲落泪。
前世今生,她都不曾承受过来自于谁的善意。
渣爹不慈,继母伪善,谢大夫人、谢绍航、林馨柔皆是心狠手辣之辈。
那便是她全部的世界。
不曾想却在孔贤文这里,感受到了深深的善意。
这一刻,崔姝言突然明白为何门房会直接放她进来。
那是因为,孔贤文早就意识到,她救了他,会有所求。
他意识到了,却还是以这样的善意对待她,真是难能可贵。
想明白这些之后,崔姝言再也忍不住,在孔贤文面前,潸然泪下。
她起身,深施一礼,满腹歉疚:“老先生,我”
她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孔贤文打断。
“傻孩子,各人有各人的难处。甭管你此举背后有着怎样的打算,你搭救老朽都是事实。老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你回报,便是理所当然。你也不必想太多。不过,至善大师倒是有句话,让我带给你。”
“您请讲。”
“至善大师说,人生实苦,但,总有回甘。”
“至善大师这话,有何深意?”
孔贤文摇了摇头:“老朽也不知。想必,日后你会有所感悟。”
崔姝言点点头,没再问什么,又寒暄几句之后,起身告辞。
此时,听枫院。
林馨柔守在谢绍航床前,亲手喂他喝下一碗解暑的绿豆汤。
二人本就感情深厚,见林馨柔如此,往日的柔情不禁浮上心头,谢绍航看着林馨柔红肿渐消的脸,柔声道:“柔儿,你受苦了。”
一句话,惹得林馨柔落了泪。
她捧着谢绍航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微微摇头:“不,受苦的是你。之前是我不懂事,惹你生气了。”
“傻瓜,我怎会真的生你的气?”
“绍航哥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说着,林馨柔凑上去,闭上眼睛,亲吻着谢绍航的脸颊。
谢绍航喘息声渐粗,却又在最关键的时候握住林馨柔上下作乱的手。
“柔儿,不可以。”
“为什么?”林馨柔声音娇嗔,带着一丝不满。
“我背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府医交代过,不能剧烈运动。”
“那么”说着,林馨柔在谢绍航的耳边吹了一口气,轻声道,“绍航哥哥不必动,一切,由我来。”
说完,林馨柔掀开谢绍航身上盖着的薄毯,钻了进去。
等崔姝言带着孔贤文批注好的文章回来,就看到谢绍航坐在那里看书,而林馨柔就坐在他旁边,正给他扇着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