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仅是说话的嘴,脖子那里也不断地滋出血。
宴允看着他一直挣扎,没有再爬起来,也不会再有刚才的力气来对付自己,对他的问题根本就不想回答。
她伸手扶娘亲,可是宴母盯着她,那双眼睛看得宴允心碎裂。
“娘。”
她低声呼唤,却被宴母一掌打在脸上。
宴母清醒万分,对着宴允怒斥:“我不是你娘。”
宴允想说自己就是她的女儿宴允,她自然就是自己的娘亲,可宴母的神色没了刚才的疯,看宴允是出奇的镇定。
她盯着宴允,却又像在自言自语,“我没有女儿,那个没用的人也不是我的女儿。”
她站起身用棍子对那奄奄一息的老者的头用尽全身力气补上了最后几棍子,在闷哼和求救声中,宴允绝望地说出了那句。
“娘,我是宴允。”
严母手中棍子落地。
她回头看向宴允,脏污的脸上露出笑意,她一直咳嗽,一边问宴允:“你这孩子是疯了,宴允?是谁?”
宴允忍不住流泪。
“娘,我啊,我是在郑府里死了,可却不知道怎么就成了他女儿活过来了。”
宴母皱眉看宴允说完,这般天方夜谭她以为自己会信?
宴母指着宴允的额头:“那些人是这样教你来这样说的?他们以为我会相信你个小孩说的?”
宴允想娘亲相信自己。
“娘,在我十岁那年,你曾给了我一样东西,如果我还记得,你会觉得我是你的女儿吗?”
她说的声泪俱下,完全和小孩的模样不一样,宴母有瞬间的松动,可就是瞬间。
她早就已经没有了女儿,就算眼前的小孩子是自己女儿那又怎样?
“要不是她没用,相公就不会死,我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她死了,留了一身污名给我们宴府…”
她句句都是真真的怨恨,这让宴允想不明白,为什么娘亲会觉得是自己的错?
让小妾进府的是郑吉华,自己按照娘亲所教,在郑府辛辛苦苦伺候相公,可是换来了什么?换来了自己如同草芥一般被践踏的杀害。
为什么会觉得是自己的错?
她做错了什么?
宴允言辞清晰,每句话都是刀子刺宴允:“要是她乖乖的哄着郑府少爷,郑府也不会对宴府见死不救,要是她没做错事情,郑府又为什么不要她?”
宴母也稀里糊涂的说出一切。
相公的死,郑府人的落井下石,只要想到这些,她自然觉得自己生出的这个女儿还不如没有。
想到这里,她看宴允的眼神变得残忍。
刚才还对这个孩子有些许的柔软在瞬间消失无踪。
“既然你说你是她,那你就跟娘一起去死吧。”
宴母伸手掐住宴允的脖子,她将心中所有的怨恨都撒在眼前这个孩子身上,管她是谁派来的人,既然自己活不了,那她也死了更好。
在宴允意料之外的是,宴母真的会想要掐死她。
窒息感让她大脑空洞,看眼前狰狞的人都觉得眼花。
她再难憋出那个娘字。
她握在手上的簪花没有刚才那样坚决的刺向老者一般刺向自己的娘亲,她停手,就像是接受自己会再次这般死去一样没了挣扎。
宴母看着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那清亮的眸子里却不是孩童应该有的天真,如同石灰。
她心中更觉得讥讽。
口中一股子腥甜冲了出来,喷了宴允满脸。
她松开手,身子一歪重重倒在地上。
宴允重新呼吸,没有劫后余生,而是无助地哭起来,她曾经所想有多天真,所以在这一切就有多绝望。
宴府真的没了,宴母已经倒地抽搐不止,那喷涌出来的鲜血根本止不住,那双眼睛也逐渐变得没了神采。
宴允爬起来想要扶住她。
宴母颤颤巍巍的说着最后的话。
“宴府败了,败在宴允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