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沈云柏夫妇,在场其他人一时间琢磨不透她的心思,都直愣愣盯着她。
沈梅儿想起来自婆婆的那些打骂,和男人的抱怨。
黯然垂首,良久摇头,“没有,他只会让我忍。说婆婆年纪大了,顺着她点儿。”
赵芳芳又问:“你孩子饿得难受的时候,你男人会为孩子向婆婆要粮食吗?”
“也没有。”沈梅儿吸吸鼻子,哽咽道:“他只管外头,不管家里,更不会管孩子饿不饿。他说,娘说的,大老爷们看孩子会被外人笑话。”
沈梅儿说完,眼含泪水,又陷入沉默。
想想曾经受的委屈,想想孩子们饿时的哭闹,她也曾多次反抗,每每总是换来婆婆一顿打骂。
这样的日子,她忍了将近十年,往后还要忍下去。
沈梅儿只感觉一股无边的绝望笼罩,那多次涌出来的死意再次席卷。
低头看看怀里的孩子,又舍不得。
就这样熬着、盼着啊,看不到希望。
柳玉枝适时插嘴,“可见他不疼你,也不疼孩子。你图他啥,别再为他家当牛做马,好好爱自己,爱孩子。”
王银环感激的看看墙头老大媳妇,又看看老二媳妇,心里感觉无比慰贴。
也跟着帮腔,“他不爱你,也不疼你和孩子。你就安心在娘这里住着,等着林四亲自上门道歉,他要是再为他那娘说话,娘就把他撵走,他那样的人就得好好治治。”
赵芳芳拉着沈玉林过来,也跟着劝说,“为了你以后和孩子的好生活,你硬气一回。不然一辈子都要被男人压着,给孩子或者自己买个东西都要看男人脸色。那样子日子过着还有啥意思?”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枝枝那样被男人捧着。
赵芳芳有过仰人鼻息的日子,深知那样的无奈。
女人也要独立些,最起码有养活自己的能力。
沈梅儿感觉学到了,连连点头。
柳玉枝考虑到沈梅儿以后的生计问题,趁机道:“我看着大妞和二妞衣服上得针脚仔细,看见四姐针线不错。正巧我家里还有一台缝纫机闲置着,你可以尝试着接些手工活。”
赵芳芳想起自己蹩脚的针线活,当即表示愿意出钱让沈梅儿给她和孩子做衣服。
王银环心情刚放松,闻言紧绷起来,“又乱花钱,你那么多的衣服穿不过来,给家辉和老大做就行。”
沈玉林被点名,抱着孩子往赵芳芳身后缩。
他现在怂了,怕老婆。
赵芳芳反手把人揪出来,扯着他的衣服对王银环道:“你看看他身上穿的那料子比我的都好。婆婆,往后多多疼疼自己,别操那闲心。”
玉林哥对她和颜悦色,对孩子好,也知道努力赚钱养家。
她又不傻,骂归骂,平时对他还是很体贴的。
王银环撇撇嘴,感觉自己多余说这些,转身回家赵老头子诉苦。
沈化安吃酸了,“老大媳妇都知道给玉林扯布做衣服,老婆子,你瞧瞧你的,再瞧瞧我这身旧衣。哎呀,也多关心关心我吧。”
王银环:无语死了,一个老头子还捯饬啥。
赵芳芳当即回家找布料拿钱,自此沈梅儿在娘家住下,就住在沈玉娇那间屋子。
一边看着孩子,一边接些针线活,偶尔也会让沈玉林帮着售卖。
林四一直没有来,柳玉枝听赵芳芳说,林老太那女儿死活不愿意还钱,林老太的病只能拖着回家养,小病成了大病,卧病在床天天哎吆哎吆得喊。
“林老太在床上拉屎撒尿,儿子们忙着挣工分,儿媳妇都赌气不愿意伺候。”
“林老太那身上的褥疮啊都磨破了,血呼啦的一片片,天天躺在床上叫啊喊啊,只有老头子伺候,真是该着!””
柳玉枝缓缓道:“人到老啊,说不定指望哪个?就算手指头有长短,手心手背都是肉,也不能偏的太过分。如今后悔也晚了。”
王银环来老二家送鸡蛋,听俩儿媳妇说这话,她不敢抖婆婆的威风。脸上的笑意更加真诚。
“老大媳妇啊,我把鸡蛋放你家厨房了,老二媳妇啊,我也给你送厨房去。”
丝毫不嫌弃自己竟然成了以往最鄙夷的,高春妤那样的窝囊婆婆。
柳玉枝和赵芳芳耳语,两人时不时抬头打量婆婆。
“咱婆婆可真好,换作以前,真是不敢想。”
王银环以前那是动辄辱骂,凭一人之力,搅和的两个儿子家不安宁。
更过分的是还诬陷儿媳妇偷人,那是作天作地作死。
赵芳芳也没少被婆婆磋磨,她才不会小声说,故意拔高声音,只怕婆婆听不到。
“咱们需要的时候她敢缺席,就别怪她老了我们伺候不周。玉林哥是她生的不假,他也得听媳妇的。”
先给一个棒槌,让婆婆仔细着点儿。
大不了,平时多多孝顺。
柳玉枝觉得不过分,赞同的点头,“养老和养老不一样,儿女都往跟前凑,争先恐后的孝顺,肯定比只能保障饿不死的伺候好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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