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回到平泰侯府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不过侯府门外的阵仗却还是让沈蕴脚下微顿。
赵方,宁氏,还有赵诚,三人齐刷刷地在门前迎接,伸长了脖子,表情也不算太好看,
刚一见到沈蕴,赵诚便立刻开口发问,话音还没落地,便见着赵成柏从马车中探出了头。
“爹……”
见着儿子现身,赵诚紧绷着的神情猛地一松,又连忙上前将赵成柏从马车里抱了下来。
“好儿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听着赵诚的喃喃自语,再看看这位的脸色,沈蕴垂下目光不发一言,心中倒是有了计较。
看来那车夫扯谎的本事不错。
“行了,不过是跟着他母亲出去一天,堂堂男子汉,难道连这点气概都没有?两个大男人,莫要这般歪缠!”
赵方这时候也上了前,淡淡地瞪了一眼赵诚,方才看向沈蕴。
“辛苦你了,这段时间侯府事忙,你多担待些,日后家中不会亏待你的。”
他语气温和,沈蕴却只福了福身。
“侯爷客气,成柏已经安全送到,若是没有旁的事,妾身这便回去休息了。”
低声道出一句,不等赵方几人回应什么,沈蕴便直起身子,头也不回地朝着凤鸣轩的方向离开。
“爹!您看她这是什么态度!”
待到沈蕴的身影消失,赵诚便立刻忿忿不平地低声嚷了起来,“她根本就没把咱们放在眼里——”
“闭嘴!”
赵方还是这句话,回身又瞪了赵诚一眼,顾忌着赵成柏在场,低声道,“行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成柏今日也累了一天,早些回去休息吧。”
顿了顿,他看向赵诚的眼神又带上了十足的威胁。
“记住老夫的话,不要犯糊涂!”
迎着父亲严厉的警告,赵诚只能将不甘咽下,胡乱点了点头,便带着赵成柏回到了静思居。
为了向睿宗展示侯府的决心,赵方这段时间大下功夫,又因着赵成柏的管教问题,将杨春月关进了梨云院,眼下赵成柏便又和赵诚住到了一起。
两人回到屋中,已经是时候不早,赵诚却将儿子领到了书房,将房门一关,便拉着赵成柏坐了下来。
“怎么样,今天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院中已经十分安静,赵诚开口问话的时候,声音也很轻。
赵成柏闻言却又打了个哆嗦,抬起头望着赵诚的时候,一双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爹……”他张口便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赵诚见状猛地站起身,神情透着焦急,“怎么了?她还敢欺负你?”
赵成柏仍是瑟瑟发抖地流着眼泪,抽泣声也越发急促,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却是猛地扑上去,一把抱住了赵诚的大腿。
见状赵诚更是急得团团转,忍不住俯下身抓住赵成柏的肩膀,“儿子你说,那毒妇都干了什么?她敢动你半个指头,爹就让她狠狠地长记性!”
赵成柏却还是整个人都埋在赵诚身上,直到这个时候,赵诚才发觉自己的儿子一直在止不住地颤抖着。
他越发确定赵成柏是被沈蕴偷偷欺负过,一拍桌子便要出门,“爹去找她!这个贱人——”
“爹!”
闻言,赵成柏慌忙抬起头,用力抱着赵诚的腰身阻止他动作。
“我,我……”
赵诚被抱住一条腿,颇有些动弹不得,又听着赵成柏吞吞吐吐,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一时间又气又急,声音也忍不住跟着放大。
“到底怎么回事?你如实说来!”
恼怒地叹了口气,赵诚重新弯下腰,双眼直直地盯着赵成柏。
“你今天都遇到了什么事?说吧,爹都听着呢。”
赵成柏又抽了抽鼻子,他面上此刻鼻涕眼泪混成一团,狼狈得有些不像话,听着赵诚这般说来,仍是迟疑了片刻,方才慢慢地开了口。
“爹……沈氏没让儿子跟着她,一离开侯府,就把儿子扔到了醉仙居,还让人看管着,不许儿子离开房间!”
赵诚立刻恼怒地冷笑一声,“我就知道,她不会这么好心!后来呢?”
“后来,”赵成柏又打了个哆嗦,“后来,儿子被关在屋里,见,见鬼了!”
“……什么?”
赵诚不由得愣住,面上狂怒犹在,听着赵成柏这忽然的转折又染上了错愕和茫然,多少显出了几分呆愣模样。
怎么就见鬼了?
赵诚云里雾里的时候,赵成柏已经哽咽着将自己的遭遇讲了起来,从撕书开始,一直到他从昏迷中醒来。
赵成柏说话本就逻辑不强,遭了这般惊吓后越发有些颠三倒四,赵诚也没聪明到什么地方去,听得眉头紧皱,父子俩来来回回说了不少车轱辘话,才勉强将事情捋了个七八分清明。
如此一来,赵诚望向儿子的眼神便有些古怪,又亲自上手,将赵成柏的衣裳撩起来,细细将他的胳膊查看了一番。
没有伤痕,没有红肿,干净得像白天离开侯府之时一般。
赵诚不由得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屋中放着炭盆,便要开扇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