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青将今日之事给萧钰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屋中静谧,只能听到萧钰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夫人担心那平泰侯府的下人会到醉仙居闹事,方才将属下调回来观察情况。”
待到鸦青说完,萧钰方才做了个深呼吸。
“平泰侯府这真是毅力过人,这样的本事若是用在朝中,想来早就能令四海承平,天下兴旺了。”
鸦青垂着脑袋没做声,心中倒是十分赞同。
自从他跟在沈蕴身边,平泰侯府一日不出什么乱子,好像便浑身难受似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夫人身边去吧,她那边无人不安全。”
鸦青难得走神,耳中却忽然传来这一声,他连忙打起精神看向萧钰,“主子,那赵成柏……?”
“本王处理。”
背着双手,萧钰的目光穿过半开着的窗口,直直落向赵成柏所在的那间屋子。
他倒是想看看,平泰侯府还能弄出什么乱子来。
得了萧钰的话,鸦青便也不再过多逗留,又朝着香云庄折返而去,萧钰则是唤来下人给席上传话,谎称酒醉,先行离席。
和下人换了衣裳,萧钰便悄无声息地摸进了后院赵成柏所在的屋中。
赵成柏正一脸阴沉地在撕书,神情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应有的状态。
醉仙居下人找来的书已经被毁了一小半,大大小小的纸片撒得满屋都是,唯有沈蕴最后拿来的那本被端端正正地放在离赵成柏最远的一张桌子上。
虽然离得远,赵成柏的一双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那本书不放,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好像撕得不是书,而是别的什么东西一般。
“咝——”
许是太过用力,一阵酸麻痛感忽然传来,赵成柏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手上也跟着一软,撕到一半的书哗啦一声掉了下去。
赵成柏抿住嘴唇,等待最初的疼痛过去,方才举起自己的右手,直勾勾地看着掌心那个凹陷下去的伤疤,那便是疼痛的来源。
随着他的动作,整个右手也跟着不停颤抖,根本控制不住。
赵成柏的神情又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听府医说,他的手伤了筋骨,以后也只能这样了,莫说读书写字,就连吃饭的勺子都握不住,只要用力过猛,整条胳膊便会跟着一起疼痛。
得知不能学习,赵成柏起初还有些开心,可随着生活的不便,他的心情也跟着越发糟糕。
如果那天不是沈氏这个母亲,他就不会受伤!
越想越气,赵成柏猛地从椅子上跳下来,朝着沈蕴拿来的那本书便冲了过去。
他用左手狠狠将书脊捏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封皮上留下几道难看的褶皱,而后却忽然卸了力。
将书又放回原处,赵成柏还抬手试图将褶皱抚平,又转过身在屋中翻找起来。
他拉开每个抽屉寻找着,无奈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一番搜寻无果,赵成柏咬了咬牙,将上衣一把脱下,用牙咬着一边,狠狠撕开了几个口子。
斗篷和外袍他也没放过,甚至还丢进炭盆烧得斑斑驳驳,赵成柏穿着中衣,站在屋中冻得牙关打颤,却犹嫌不够。
抱着胳膊又转了一圈,将靴子也脱下来丢进火里,赵成柏重新缩进椅子里,深吸一口气,抬手便朝着自己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
那块皮肤立刻便发了红,赵成柏见状却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又连连动手,将原本完好的右臂掐得红肿一片。
“明天,明天我就要让爹爹把你逐出侯府!”
赵成柏对自己下手毫不留情,疼得都带上了哭腔,一双眼睛也蓄满了泪水,可喃喃自语时却是说不出的狠厉。
“你和野种都要死,冻死在路边吧!你才不是我母亲,你不配!侯府的女主人只能是我娘!”
“你说得对。”
赵成柏话音刚落,一声呓语便忽然在他耳边响起,他猛地一颤,“谁!”
抬起头,屋中却空无一人,静悄悄的,仿佛刚才那个声音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谁,谁在外面!”赵成柏脸色惨白地嚷嚷了起来。
屋外的醉仙居护院听见这阵动静,不由得又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这位进到屋中就开始闹腾,没完没了,甚是烦人!
“小的们都在外面,少爷您有何吩咐?”
屋外传进来的声音懒洋洋的,与赵成柏方才听见的那个一点儿都不一样,他咽了咽口水,又道,“刚才是谁在说话?”
“小的们不曾说话,少爷,怎么了?”
赵成柏多说了两句,倒是让护院们听出他语气里的惊恐,顿了顿,其中一人有些谨慎起来,“可是屋中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没有,没有!”
听见这人一边说话,一边想要开门的动静,赵成柏像炸毛的猫一样跳了起来,“谁也不许进来!都滚!”
这屋中的布置,可不能让别人看见!
护院本是担心这位会闹出什么意外,眼下听着赵成柏生龙活虎的声音,还有叫骂,顿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收回了按在门上的手。
“得嘞!那您在屋里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