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还在哭泣,这么快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道歉,赵成柏擦着眼泪,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脚下也走得很慢。
他低着头,一路走到赵方身边,赵方摸了摸他的后颈,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安抚。
“成柏,你别担心,方才你母亲也说过了,没有做错事的人是不会挨打受罚的,你告诉祖父,为什么要和那小厮私下说话?你看见他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一边说着话,赵方一边稍稍用力捏住了赵成柏后脖颈。
赵成柏先是一愣,抬起头呆呆地看了赵方片刻,才又开了口。
“我,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在,他在……”
结结巴巴地重复着赵方的问题,赵成柏一脸空白,明显是压根不知道赵方的用意。
赵方从期盼到绝望,一颗心已经凉了个彻彻底底,看着赵成柏的眼神也是止不住的无奈和嫌弃。
平时看着那么机灵,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就如此木讷!
“说呀,成柏!”杨春月在后面忍不住小声催促。“你看见那小厮在干什么?他是不是从花厅出去的?”
这暗示有些过于明显,可杨春月却等不及,也不敢等。
赵成柏扭过头,看着杨春月的眼神仍是茫然,还带着征询。
那小厮到底是不是从花厅出去的?他不知道啊。
“……”赵诚也默默地叹了口气,眼中漫上了失望。
“我,他……”
“算了吧。”
沈蕴站在桌边,冷眼看着赵成柏几番提醒都说不出推脱罪名的话,了然无趣地开了口。
“成柏,你给妹妹道歉吧,她没推你,也没偷东西,就算有人在背后挑唆,你也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撒谎不是好习惯,日后不可再犯,今天的事儿就算过去了。”
沈蕴也不喜赵成柏,可她的确做不到跟一个孩子较劲,特别是赵成柏并非真正的罪魁祸首。
“袖袖,你觉得可以吗?”顿了顿,沈蕴又垂头看向自己女儿。
袖袖点了点头,牵着沈蕴的手,明显也看懂了局势,表情有些不好。
将两人的话听在耳中,赵方脸上漫起红晕,臊得不知如何是好,却也只能忍下,继续端着威严的模样,朝赵成柏点了点头,“去吧。”
见仍是要道歉,赵成柏望着赵方的眼神渐渐变得不情愿起来,赵方见状心中越发不喜。
蠢笨就算了,还是个拎不清的!
“快去!”他又低声呵斥了一句。
没了办法,赵成柏硬着头皮转过身,沈蕴也将袖袖往前推了推。
袖袖抬着头,直视赵成柏的双眼,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没有开口。
“成柏!”赵方又催促起来,“你是男子汉,又是当哥哥的,大度些!”
这几句话已经将台阶铺得不能再满,赵成柏却仍是站着没动,眉头也皱了起来,望着袖袖,忍不住又想起了自己方才说过的那些话,一股恼羞成怒的燥意猛地从心头升起。
“成柏——”
“我不要,我不要!”
就在赵方再度开口催促的时候,赵成柏忽然爆发,毫无征兆地大吼大叫起来。
“凭什么!我才不要给她道歉!”
赵成柏的脾气来的让人猝不及防,就连沈蕴也愣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赵成柏扭头抓起了桌上茶壶,猛地朝袖袖泼了过去。
“讨厌鬼!我就泼你怎么了!”
“住手!”
尖叫声四起,赵诚和杨春月再也顾不上太多,急急冲上去,却到底还是慢了半拍——
茶壶碎裂的响声中,沈蕴双手挡在女儿面前,一脚将赵成柏踹得连连后退而去。
袖袖慢了一步才抱住沈蕴的双腿,吓得瑟瑟发抖,沈蕴却也暂时顾不上安抚女儿。
“芙蕖!把小姐带走!”
芙蕖急急挤到沈蕴身边,拦腰将袖袖整个拢进怀里,余光看到沈蕴通红一片的手背又惊叫道,“夫人!您受伤了!”
沈蕴皱着眉头,那茶壶里的水温度不低,丝丝疼痛正在飞快地蔓延开来。
“哇——”
被一脚踢翻,赵成柏坐在地上,又放声大哭起来。
“闭嘴!”沈蕴顺手将桌子狠狠一拍,心头怒火烧得更旺,“你还有脸哭!”
方才那一幕还在沈蕴眼前不住回荡,若是这热茶泼到袖袖的脸上……
只消一想,沈蕴便更是怒火滔天。
“爹!娘!”赵成柏的哭嚎却并未有要停歇的架势,还转头朝着冲上前来的赵诚和杨春月连连哀嚎。
杨春月第一个扑到儿子身边,蹲下身一看,眼眶立刻就红了。
“没事吧?疼不疼?世子,成柏受伤了!”
一边说着,杨春月一边举起赵成柏的手掌,被茶壶碎片割了道大口子,正在不断地淌着血。
“娘,我好疼,好疼啊……”
赵成柏终于找到了依靠,扑在杨春月怀中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杨春月搂着儿子也忍不住心酸,猛地发力抱着赵成柏站起身,淌着眼泪看向赵诚。
“世子,侯府怕是容不下我们娘儿俩了,妾身这就收拾东西离开!”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