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泰侯府。
初冬的午后,最是一天暖意融融的时候,赵方处理了一上午的公务,用过午饭不觉困乏,便在屋中躺椅上美美睡了个午觉。
刚睁开双眼,收拾起了身,赵方便见着管家走了进来。
“侯,侯爷。”
彼时赵方正在小口抿着温热的茶水,见着何叔吞吞吐吐的模样,不知为何,后背忽然一紧。
“怎么了?”他放下茶杯道。
何叔迈着小步挪到了赵方面前,抬手将一封信递了上来。
“这是什么东西?”
赵方低头看了一眼,随着醉仙居三个大字映入眼帘,他的眼皮也跟着一起跳了两下。
好端端的,醉仙居给他写信做什么?
难道是要破产了?
这个念头一出,赵方便觉得有些坐立难安。
何叔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侯爷,这是醉仙居兰老板派人送过来的,说,说是……”
“是什么?”赵方等得分外不耐,瞪起双眼,“赶紧说!”
“是世子爷的账单!”
被赵方这么一吓,何叔将整句话溜出了口。
赵方将眉头一皱,账单又是怎么回事?
想了想,他还是慢慢将信封拆开,取出信纸粗略地看了一眼,便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捂着胸口往后猛地一倒。
“侯爷!”
何叔见状更是大惊失色,连忙上去将人扶住,好悬没让赵方从椅子上滑落在地。
赵方脸色铁青,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死死抓着那张薄薄的信纸,努力瞪大双眼,仿佛不信邪一般再次仔细看了过去。
与其说这是账单,赵方倒是觉得更像菜谱,他也去过醉仙居用饭,这纸上满满当当写着的,全都是醉仙居的各类菜色,细看之下,还有几坛陈年的老酒。
赵方数了又数,最后还是放弃了去看究竟有多少道菜,目光再次落在最后的那个数字上。
八百八十两!
随在账单下面的,还有兰姨的几句话,大意便是赵诚今日中午在醉仙居请客吃饭,记了账,请侯府将银子还一下。
“酒楼最近实在周转困难,无力负担,还请侯爷多多见谅。”
看着这一行小字,赵方的眼前又开始发黑,耳边也一阵阵地嗡鸣着。
醉仙居没钱,他的确是知道。
可是赵诚不是也知道吗?怎么还一挥手就是八百两银子!
让赵方到什么地方去给他凑?
平泰侯府账上倒是还有银子,但这可是八百两!
“赵诚,赵诚在什么地方?”
赵方两眼一抹黑,压根不知道这账单究竟是怎么回事,抓着何叔的袖子,声音急迫地发问。
何叔皱着一张老脸,“世子爷今天上午就出门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何叔实则还有几句话没说,方才那前来送账单的,是个书生模样的伙计,看着文文弱弱,说起话来却锐利得很。
据那伙计说,赵诚带了一屋子的人,在醉仙居喝酒作乐,正是中午时候,影响得不少人连饭都没吃好;这也就罢了,他们还试图让花街里的姑娘进屋来陪着寻欢!
兰姨颇费了一番口舌才将那些姑娘们劝走,回过头来,却还要挨赵诚和同伴的冷眼。
殊不知,若是兰姨当真将那些姑娘们放进来,大笔的生意就更是别想做了。
“醉仙居是正经吃饭的地方,赵大世子若是想糟践自家的生意,干脆将酒楼倒手,发卖了我们这些伙计,直接转行开青楼自产自销得了!”
那话说得实在难听,看着赵方气成这样模样,何叔本不想再提,谁知却还是让赵方看出了不对劲,几句逼问之后,何叔只能将那伙计的意思转述了出来。
经由何叔之口,措辞自然是温和得多,但还是让赵方的呼吸又急促了一回。
“孽畜,这个孽畜!”
胸口闷得实在是喘不过气,赵方狠狠握拳锤了几下,又猛地咳嗽了起来。
这办的是什么混账事!
“何叔你去,去门前等着,只要世子一回来,便立刻把他给我带到书房里来!”
赵方大动肝火,何叔自然也只敢照办,转头便忙不迭地朝着府门跑去。
“还有!不许走漏消息,谁也不准提前给赵诚通风报信!”
暴怒的赵方这一等,就等到了后半夜,连晚饭也吃不下一口,只捏着那张账单,从焦躁不安,等到面无表情。
他坐在书桌之后,望着月色如水的院子,不知过去多久,终于听见了脚步声。
何叔去而复返,却是只身一人。
“赵诚呢?”
赵方再度开口,比起午后的暴跳如雷,此时他平静的模样却越发显得骇人。
何叔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世,世子喝醉了,是被人送回来的,这会儿已经没法走路——侯爷?”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赵方便猛地站起身子,大步流星地朝着前院大门而去。
从书房到门前用不了多少功夫,赵方到的时候,正好听见了赵诚的呓语。
“滚……”
赵诚正被几个小厮架着,看起来是要往书房那边走,可赵诚虽然喝得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