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蕴也收了面上的表情。
“自然是将事实的真相调查个清清楚楚,免得冤枉了什么人。”
杨春月用力挑起眉头,看向沈蕴的时候还带着一丝惊诧,“你的意思是说我冤枉好人了?”
“杨姨娘何须如此激动?”沈蕴也学着她的模样挑起了眉,“真金不怕火炼,若你并没有撒谎,我多问两句又如何?”
“你——”
杨春月还想再说什么,目光却不经意触到了宁氏难看的脸色,心中一惊,连忙收敛气势,又委委屈屈地瘪起了嘴。
“事实真相已经放在眼前,世子妃却这般说,饶是换做谁,也受不了这样的侮辱。”
吴先生眼见着又要冷笑,这位污蔑起他的名声时,可没有半分心慈手软,现下却又要别人怜惜了?
沈蕴索性将杨春月这话抛之耳后,转而看向宁氏,“婆母,此事说来也简单,杨姨娘说吴先生打了成柏,只要看看成柏身上有没有受伤,便能一目了然。”
一边说着,沈蕴又往吴先生手臂的方向看了一眼。
宁氏的眉头微微蹙起,方才看了杨春月的模样,她已经隐隐感到了不对劲,索性顺着沈蕴的话,又点了点头。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侯夫人!”
见宁氏当起了墙头草,还朝着相反的方向倒,杨春月顿时有些着急起来。
“住口!”宁氏回头睨她一眼,若是方才倒也罢了,如今沈蕴说得头头是道,再加上那吴先生手臂上有伤,传出去,终归还是要让人说平泰侯府的不妥。
心念一动,宁氏便又飞快地盘算起解决的办法来。
“既然如此,那便让人来检查一下成柏的情况好了。”
宁氏这边刚一点头,沈蕴便把话接了过来,又冲着水莲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朝着杨春月怀中伸出手去。
“小少爷,请随奴婢来吧。”
赵成柏紧了紧搂着杨春月的胳膊,杨春月也反应过来,一把将赵成柏死死护住,双眼恶狠狠地盯着水莲。
“滚,滚开!”她像护短的野兽般压低声音嘶吼,“不许你们碰成柏!”
与此同时,赵成柏也大哭起来,“别打我,别打我!”
他不说这话还好,宁氏闻言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巨大的响声。
若赵成柏当真受了欺负,吴先生得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才能将这孩子惊吓到这般胡言乱语的地步?
可若是假的……那这孩子未免也太会伪装了些!
两种可能性都让宁氏惊怒交加,难以自控,她站起身子便朝杨春月伸出了手。
“行了,我来看看!”
事到如今,宁氏已经顾不上眼前的一团乱麻,她只想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样的!
在这种冲动的驱使下,宁氏指挥着刘妈妈,直接将赵成柏从杨春月怀中抱了出去。
“娘!娘!我不要啊——”
赵成柏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一面拼命尖叫,一面挥动手臂要和杨春月在一起。
杨春月也是惊恐万状,不明白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站起身要抢赵成柏,却被几个婆子和丫鬟牢牢按在了椅子上。
“还请姨娘冷静些,侯夫人只是看看小少爷身上有没有伤,并没打算对他不利。”
刘妈妈顶着先前被沈蕴打出的手掌印,心头的怒火也窜得老高,对上挣扎不已的杨春月,也没多少好声气。
她连沈蕴这个世子妃都看不上,一个外室抬进府中的姨娘,便更是算不得什么了。
宁氏的表情也不好看,她想将赵成柏抱到自己怀中,后者却依旧挣扎不止,尖叫连连,甚至还说出了几句污言秽语,不用想也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
这孩子怎么是这样的?
宁氏发觉自己好像从来没了解过这个宝贝孙子一般。
赵成柏闹得实在厉害,刘妈妈又叫了几个婆子,才将人弄到屏风之后,三下五除二将外衫除去,宁氏将人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什么伤处都没有发现。
幼童白白胖胖,皮肤光滑细腻,一看就是精心养着的,宁氏却感觉自己的脸上这会儿也火辣辣地疼。
她一把扯过已经不敢再哭的赵成柏,声音前所未有地严厉,“怎么回事?吴先生究竟有没有对你动手,说!”
赵成柏瑟瑟发抖,胡乱裹着自己的衣裳,好在屋中关着窗户,倒是不至于太冷。
他方才的哭嚎还有几分伪装的痕迹,眼下却是十足的真心实意,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伴随着抽抽搭搭的吸气声,看上去可怜极了。
盛怒之中的宁氏却顾不上心疼,直直盯着赵成柏的双眼,一字一句,“若是撒谎,那祖母便将你和你姨娘都送出平泰侯府去,日后你们不用回来了!”
赵成柏方才口口声声地喊着娘,俨然都是在叫杨春月,似乎他只听杨春月一个人的话似的。
按照规矩,赵成柏应该管沈蕴叫母亲,往日也就算了,当着外人,赵成柏就这么一声声喊着杨春月,搭配上吴先生方才的判词,越发让宁氏觉得面上无光。
宁氏这一发狠,算是捏住了赵成柏的七寸,他抽噎的声音顿时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