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屋中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沈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须得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方才能保持这般冷静模样。
何叔在柴房门前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了沈蕴耳中,她到底还是低估了赵诚对她的恶意,哪怕杀了她,赵诚也不会感到有多少害怕。
若这不是自己的计谋,若不是有萧钰从旁帮忙,恐怕眼下沈蕴已经在地府报道了。
这等地方,她当真是待不下去了。
“不行,我不同意。”
赵方第一个开了口,他的回答,沈蕴也不意外。
“夫君厌恶妾身至此,妾身也不愿强求,请公公做主,也好让我二人一别两宽。”沈蕴也有自己的坚持,抬头看向赵方,眼中盛满坚定。
赵方却犯了难。
赵诚的荒唐在京中早就是赫赫有名,但凡有些本事的人家,都不愿意把女儿丢进这个火坑,否则的话,也不至于最后选到沈蕴这个庶女的头上。
可沈蕴虽然身份不显,母族经商却做得红火,她高嫁侯府带来的丰厚嫁妆,让平泰侯府这三年过得无比舒坦。
更何况沈蕴母亲早逝,沈家如今也日渐败落不成器,赵方早就看中了沈蕴身后带着的大笔财产,便是因为这个,万万不能让沈蕴离开他们平泰侯府。
可往日赵诚不喜沈蕴也就罢了,左不过爱答不理,私下再搞些小手段,只要不过分,赵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却是要闹出人命来了。
想到这儿,赵方又狠狠地横了赵诚一眼。
逆子,逆子!
赵诚也缩着脖子不说话,没了方才那股撒泼的架势,更不敢和父亲对视。
他在外花天酒地少不了银子,从前沈蕴没有嫁来的时候,赵诚的日子过得远远没有现在舒服,让他丢开这棵摇钱树,赵诚心里一万个不愿意。
可他挥霍着沈蕴带来的嫁妆,却又看不起沈蕴,便是做下这等鬼迷心窍的事情之后,赵诚仍是梗着脖子,不愿意和沈蕴哪怕说上一句软话。
宁氏也出声打圆场,“诚儿,你太不像话了,闹着玩也没个轻重,快给你夫人道歉,沈蕴若是不原谅,你便不要吃饭了!”
这话听着活像在给三岁小孩劝架,沈蕴忍不住冷笑一声,“妾身绝不会原谅,夫君若是有心,不如现在自尽,免得忍饥挨饿。”
“沈蕴,你怎么说话呢?”赵若仪闻言瞪起眼睛,“我哥又不是故意的!”
“哦?看来小妹提前知道夫君的作为?”沈蕴立刻调转矛头,“那便请小妹替夫君说说,他将我关进柴房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吧?”
赵若仪顿时哑然,赵方拍桌怒吼的声音也在同时响了起来。
“你也给我闭嘴!”
赵方也怒瞪着赵若仪,将人看得低头不语,又终是转头狠狠剜向宁氏。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不长脑子?
“都是你干的好事!”他咬牙切齿地道出一句,宁氏的表情又变得更加难看。
“公公,婆母。”
沈蕴对这种场景已经感到有些厌烦,说到底他们才是一家人,虽然赵方看似又打又骂,但说到底,他还是不会站在沈蕴这边的。
低声止住眼前这场闹剧,沈蕴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和离。”
“沈氏。”见状,赵方也知道事情棘手,皱起眉头,越发郑重其事,“你先起来,咱们有话好好说。”
“我要和离,”沈蕴还是这话,“公公婆母若是不允,我便长跪不起。”
这是要威胁谁?
宁氏皱起眉头,没见过这般固执的沈蕴,却也知道眼下不容自己再放肆,只好放软了姿态,亲自上前,强行把沈蕴从地上拉了起来。
“好了,坐下,先坐下再说!”
胳膊被拽得生疼,沈蕴此刻再跪下去也没了意义,她却仍不愿就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氏啊,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也不藏着掖着,以平泰侯府的门第,你嫁入家中,便没有和离的可能。”
宁氏拖延了一番时间,赵方也做好了打算,端起下人奉上的崭新茶杯喝了一口,语气越发冷静下来。
对于他们这等人家,和离便是丑事一桩,赵方活到现在,还没有听过哪家高门大户出过和离妇。
便是这后宅再怎么荒唐,这样的家丑也是断断不能外扬的。
沈蕴忍不住讥讽,“以平泰侯府的门第,便能做出宠妾灭妻,私养外室,谋杀正房夫人的事?”
“你!”
赵方又是一哽,沈蕴往日闷声不语,骤然亮出这尖牙利口,着实让人招架不得。
“这样的话莫要再说,若是传出去,让外人如何看待侯府?”赵方愠怒,“侯府若是不好,沈氏,你又待如何?”
沈蕴已经嫁到平泰侯府,在外人眼中,早已与侯府成为一体,赵方习惯性地落下一句,见着沈蕴的神情,又忽然觉得不对。
“无论如何,和离之事不要再提。这一回是赵诚错得离谱,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老夫都替他做主允了!”
急急开口截断沈蕴想说的话,赵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又开出了最丰厚的条件。
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