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诚越想越觉得自己占理,沈蕴一声不响就带着孩子离开了侯府,只给自己送来一封语焉不详的信,这不是私逃是什么?
“爹——”
“啪!”
他刚想再说,眼前却飞来一只花瓶,赵诚惊得慌忙后退一步,眼睁睁地看着那花瓶掉在地上,砸得粉碎。
“住口,我说了,住口!”
赵方颇为头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平泰侯府是祖宗传下来的基业,到了他手中虽然没什么建树,却也四平八稳,可看着赵诚这毛毛躁躁的模样,赵方便发愁得很。
他这儿子被宠坏了,只会吃喝玩乐,虽然人在朝中供职,可那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却是一窍不通。
这也就算了,谁知如今,就连赵方说过的话,赵诚也开始当做耳旁风!
等他百年之后,将侯府交给赵诚?
说不准他未过奈何桥,这祖宗家产就要完蛋了!
赵方越想越气,又抄起博古架上的一座摆件,狠狠朝着赵诚砸了过去。
“逆子!你若再敢动休妻的念头,老夫便请旨,让圣上革了你的官职,放你到西北去养马,省得你把整个侯府都祸害了去!”
赵诚捂着被砸得生疼的胳膊,却不敢言语。
父亲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赵诚生怕他当真出手,自己可不想去那等苦寒之地。
赵诚立刻便歇了心思,只是面上还有些过不去,梗着脖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哇——”
屋中终于安静下来,小小的哭声又随之响起,原来是赵成柏,方才被二人的争吵吓住,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赵方冷淡垂眸,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看见自己的长孙也在屋中。
可那又怎样?不过是个庶子,还是外室所生。
杨春月急忙小步过去,将儿子抱在怀中,哄了几声,赵成柏的哭声便立刻小了下去。
赵诚恰好也寻着了由头,板着脸从父亲身边大步走开,又挤出一个笑容,逗弄起自己的儿子来。
这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画面,赵方却不耐烦多看,扭头便大步离开,将门摔得震天响。
听见响声,赵诚浑身一僵,空闲的那只手又死死地攥成了拳头。
“夫君,您也莫要与父亲赌气了,父亲所言,定是为了夫君,为了侯府好的。”
看准机会,杨春月柔声开口,劝起了赵诚。
这平泰侯府之中,握有大权的人毕竟还是赵方。
赵诚哼了一声,仍是拉不下面子。
他也是做了父亲的人,却被自己的爹当着儿子又打又骂,一张脸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搁才好。
杨春月又哄了好几句,才将赵诚的一身毛抚顺,又不着痕迹地拿话刺了沈蕴一回,方才带着赵成柏回到自己院中。
谁承想,人还没进到屋里,便看见刘妈妈快步走了上来。
“杨姨娘这是去什么地方了?”
听着这刺耳的称呼,杨春月便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却并未有所表现,“带着成柏去见见夫君,刘妈妈有事找妾身?”
“那可不敢,是夫人有令,杨姨娘毕竟不是咱们京中出身的大家闺秀,规矩上怕是不妥帖,前些时日,杨姨娘已经将这平泰侯府的日子适应得差不多了,从今日开始,便由老奴替姨娘教导规矩礼仪。”
刘妈妈躬着身子,头颅低垂,也藏不住语气中的轻视。
“恕老奴直言,以您的身份,该称呼世子爷!”
杨春月的脸上顿时血色褪尽!
可她也不敢与刘妈妈相争,只能忍气吞声地应下,又按着刘妈妈的要求,认认真真地学习起来。
直到两日过去,杨春月浑身酸痛地倒在床上,方才回过神来。
婆母宁氏念在她生了成柏的份上,对自己的态度一向不错,何至于一反常态,让刘妈妈来磋磨自己?
只怕是自己去寻赵诚,又被公公看到,方才受了迁怒。
想起赵方对沈蕴的种种袒护,杨春月的心更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她定要想个办法,早些将沈蕴弄出府去才好!
“阿嚏——”
银霜山,峡谷底,正深一脚浅一脚走在石滩上的沈蕴,忽然打了个喷嚏。
“冷了?”
萧钰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沈蕴抽抽鼻子,摇了摇头。
“许是有风罢了。”
经过这两日的徒步,一行人已经下到了峡谷底部,正沿着枯水的石滩搜索,寻找那朱沙花的踪迹。
“天要黑了,又起了风,晚上或许要下雨,我看今日先找到这儿,咱们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下来。”
萧钰抬起头,的确感到阵阵冷风吹过,还带着一丝水汽,不由得出声阻拦。
他们眼下身在峡谷之中,若是下雨涨了水,那便危险了。
天色确实昏暗,沈蕴也点了点头,弯腰寻了几块石头,打算做个标记。
昨日便是如此,他们在山上休息,等天亮后,再循着标记继续向前。
谁知刚弯下腰,沈蕴余光里便出现了一支摇曳的茎秆,花叶细长,正是朱沙!
“大人你看!”
沈蕴顿时僵住,又揉了揉眼睛,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