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门外的动静,悬在祁狅头顶的那把刀终于哐当一声落下。
斩断了他心底仅剩的一点期望。
她竟连这都不在乎了?
以前奚娆在西奚的名声也不算好,但到底还处于伦理纲常所能接受的范围。
哪怕旁人再如何编排,顶了天也只能说她荒淫无度、骄纵任性。
但如今这件事却截然不同。
倘若他们二人有染的消息传了出去,那就是天家丑闻,皇族败类!
是要被万民戳脊梁骨,被忠臣良将骂作无耻禽兽的!
但奚娆的神情依然平和,仿佛就算以后要遭受私人无情的唾骂,也完全无所谓了。
祁狅的心脏仿佛被一颗钉子牢牢钉住。
痛得一动也不能动。
不一会儿,他看到奚娆风情万种地朝他走过来,纤纤素手抚摸上他僵硬的后背,唇角微翘,伏在他耳边轻声呢喃:“幼安,睡吧。”
眼皮渐渐变沉。
陡然,她眸光大变,翻动掌心露出一把尖利的匕首,毫不犹豫捅进了他的心窝!
不——
祁狅来不及发出声音,就失去了意识。
奚娆把手从他的颈后抽了出来。
刚才,她不过是给祁狅按揉了几下安眠穴,让他能尽快陷入沉睡罢了。
震慑过那些亲卫之后,她的耳根子清净多了,起身来到隔壁房中,就见阿湛紧拧着眉头倒在床上,连衣裳都没有脱。
放眼望去,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被他砸了个遍。
也不知道她与祁狅的对话,这孩子刚才偷听了多少。
愤怒成这个样子,想必是真的气狠了。
奚娆坐在床边,伸手轻轻触碰他的眉心,想要把它抚平。
“小小年纪,做什么这样苦大仇深?放心吧,娘没有故意轻贱自己,也绝不会再因为他偶然施舍的一点好,就心怀奢望。”
“卦象指明,昶儿的一线生机系于东宫。所以……在他还没有找到昶儿之前,我会尽可能地满足他。你不要觉得这就是屈辱了,有些事只要你不在乎,便无法伤害到你分毫。”
“那些耽误了我救治昶儿的东西,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只等昶儿平安无事,回到我们身边,娘自当釜底抽薪,了却所有恩怨。”
阿湛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两下。
奚娆知晓他听见了,轻轻松了口气,挨着他坐了好一会儿,伸手帮他掖好了被子,这才走出屋外。
推开花厅的门,一名头戴面纱的黑衣女子手执茶盏,淡淡地瞥了过来。
而在她怀里,鼎鼎眼神懵懂地仰起头,好奇地朝奚娆眨了眨眼睛。
因为失忆,她连奚娆也不认得了。
看着她茫然无知的眼神,奚娆心头一阵揪痛,但瞬间便提起精神走了过来,扬起微笑,对她温柔地伸出手。
“鼎鼎,我是你娘亲。”
鼎鼎被吓了一跳,有些瑟缩地往黑衣女子怀里钻,下意识就伸出双手抓住了她的衣襟。
黑衣女子的上衣被她用力往下拉扯,一片狰狞可怖的红色疤痕登时落入奚娆眼中。
尽管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每次看到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抱歉啊墨雨,这次真是麻烦你了。”
冷墨雨随手把衣襟拉了回去,“不妨事,她昨晚受了不小的惊吓,连自己是谁都给忘了。公主养育的蛊虫果然厉害,但我劝你赶紧把它给逼出来,不然她有可能心智倒退,变成婴儿那般。”
奚娆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好,我这就帮她取出来!你帮我抱紧她。”
说罢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细长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白色药丸,塞进了鼎鼎嘴里。
那药丸清甜,鼎鼎还以为是糖豆,嘎嘣嘎嘣地嚼了起来。
待她完全咽下去,没过多久肚子就感觉到了一阵疼痛。
“鼎鼎乖,稍稍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奚娆握住她的手,低头不停地亲吻她的面颊,“娘亲答应你,再也不会让你吃这种苦了。”
大约两刻钟后,一条极为细小的虫子从鼎鼎右耳里爬出,掉落于地。
奚娆一脚踩下去,它便成了肉泥。
“鼎鼎,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应该没有哪里不舒服吧。”这次她是真的掏出一颗松子糖,塞进了她嘴里。
血浓于水,在拔除掉鼎鼎体内的蛊虫之后,她没有再像之前那么抗拒奚娆。
冷墨雨识趣地离开,让她们母女俩单独相处了半个时辰,再回来时,就见鼎鼎软乎乎地抱着奚娆的脖子,像个糯米团子似的粘在她身上,不肯撒手了。
“娘亲,我晚上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当然可以,鼎鼎是娘的心肝宝贝,娘无时无刻不想和你在一起。”
冷墨雨面无表情地伸手,搭在了奚娆的寸口脉上,漂亮的柳眉立时皱起。
“你可有感觉到疼痛?”
奚娆笑着摇头:“没有,冰蛊虫虽然发作了,但还没有移动,我……”
冷墨雨猛然抬手按住了她的腋窝,奚娆瞬时五官紧皱,嘶了一声。
“哼!我就知道你嘴硬,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