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想问问你家人什么时候过来。”
段子逢抚了抚眼镜,在唐音的病历单上随手翻了两下。
唐音莫名有点紧张,被医生催问家里人什么时候过来,换任何人都会有点紧张的。
“段医生,你有话就直说吧。我……不会是情况很严重吧?”
“哦,你别多想。”段子逢放下病历单,“我让你家人过来,是因为你现在行动不便,总要有人照顾的。”
唐音微微偏了下头,她觉得段子逢应该不是这个意思,但又想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只能静等后文。
果不其然,接下来就听他说:“也总不能,一直让欧阳这样照顾吧?”
唐音胸腔一堵,脸颊莫名如烧灼一般发烫。
如果到现在她还听不明白段子逢的意思,那纯粹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段医生,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刚才欧阳他只是——”
“我知道,跟你没关系。”段子逢一贯冷冰冰的表情,在这一刻多少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但唐音心里很清楚,他的提醒并非出于恶意。
“讲实话唐音,老陆这事做的就是一坨狗屎。但遇到狗屎,绕开就完事了,也没必要非得踩得满地都是。对么?”
段子逢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唐音用手背轻轻
贴了下有些发烧的脸。
点了点头,唐音说:“段医生你放心,我唐音不是那么不体面的人。”
“我相信。”段子逢再推一把眼镜架,这才开始问些身体病情相关的话。
“那我什么时候能吃东西?我有点饿,也很口渴。”唐音问。
“严格意义上手术后二十四小时禁水禁食,不过也没有那么严格。实在难熬可以喝一点温水,食物暂时只能吃营养粉,流质的。”
段子逢正说话间,欧阳卿回来了,打着一盆热水,里面飘着烫好的毛巾,手里还拎着鼓鼓囊囊的一个大袋子,里面装满了住院护理用的东西,类似于护理垫之类的。
果然结果几次婚的男人照顾起人来,就是不一样。
“她可以吃东西了么?我去买!”
欧阳卿前脚放下东西,听了段子逢的话,转身就要跑。
“欧阳。”唐音叫住他,“真的不用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叫了朋友和家人。”
刚才段子逢跟她说完那些话,她就立刻给梁言秋发了消息,请她帮忙给自己拿些换洗的衣服和生活用品。
欧阳卿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没事,别让他们担心了,我跟你说我真的很会照顾人的。何况当时签字的人是我,我得保证你术后一切都好,不会有并发
症什么的。”
“她没有生命危险。”段子逢丝毫不给面子,直接把欧阳卿一个“过肩摔”,“你继续留在这,等人家家里人来了,还以为是你打伤的。另外,你该回去换换裤子了。”
他白天回来才换的衣服,刚刚又不小心被淤血弄脏了。
唐音很抱歉地看了欧阳卿一眼:“真的不用麻烦了,我家人在这儿我还自在些,谢谢你了欧阳。”
“哦,那……至少我帮你擦一下脸吧,水都打回来了。”欧阳卿说着就要挽袖子。
“你能出去么?”段子逢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她是受伤了,又不是瘫痪了。”
“不是,老段你有没有点同情心你——”欧阳卿叫了起来,“都这么多年朋友,帮帮忙怎么了?”
“你回去,我帮她。”说着,段子逢一把将欧阳卿丢出病房。
径自走过去,袖子一挽,修长洁白的手伸进去撩起毛巾,绞干。
唐音目瞪口呆:“段医生,你……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可她一手缠着绷带,另一手还输着液。
段子逢睨了她一眼:“我是医生,你不用在我面前顾虑这些。别忘了,你的阑尾还是我切的。”
唐音:“……”
段子逢不由分说撩起唐音的长发,之前上面沾了血,发梢的部分
都已经干糊了。
他用湿毛巾给她擦了几下,然后放到枕头一边,又去撩另外一边的头发。
唐音很紧张。
说实话,陆池杉身边的这几个朋友,她最怕的就是段子逢。
论相貌,他绝对不是陆池杉那样又张扬又俱攻击性的英俊,也不是欧阳卿那样偏韩式的花样绅士风格。
他更像一个温柔干净的学者,戴着文质彬彬的眼镜,人多的时候总是话最少的那个。
但只要一开口,十次能有九次把人撞南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大概就是属于前一秒钟可以很真诚地夸赞你的眼睛很漂亮,下一秒钟就能用手术刀给你挖下来当收藏品的。
唐音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段子逢停了下手:“冷么?”
水分明是热的。
唐音摇摇头:“没有,只是有点不习惯。”
“不用习惯,我又不会一直有功夫照顾你。”
唐音:“……”
这时候,梁言秋过来了,进门大跌眼镜:“私立医院服务这么好么?连医生都亲自给病人护理!”
段子逢直起腰,把毛巾丢到水盆里,面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