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倒错翻滚,听觉忽远忽近。
唐音的世界,一片狼藉。
她被拥在一个结实的怀抱里,熟悉的气息拥满鼻腔,逃也逃不掉。
“没事吧,伤没伤到?”
陆池杉喘着粗气,端起唐音的肩膀,上下摸索打量。
唐音惊魂未定,不过并没有感觉到身上哪里疼。
她本能抓起陆池杉的手,同样慌张地摸了一个囫囵。
“你呢?你受伤了没有?”
陆池杉摇摇头,拉远目光,望着那辆逃走的黑车,眉头越收越紧。
其实对方没想撞人。
刚才冲过来的一瞬间,虚张声势。
陆池杉将唐音一把拽开时,对方已经踩了急刹车。
陆池杉拉着唐音站起来,往前走了几米,地上的刹车痕迹很明显。
跟镐头砸车一样,都是震慑和警告。
但,仅仅是震慑么?
陆池杉觉得,应该还有别的目的么?
“我知道是谁。”
唐音终于喘匀呼吸。
她把自己昨晚在监控上看到的事说了一下,陆池杉表示认同。
“但如果真的是金建中,他现在最关心的难道不是该怎么消化对赌协议里的三千万?如果我是他,现在应该会想办法极力挽救陆氏的投资,而不是用这种方式来威胁。”
唐音说出自己的疑惑,也说出自
己的判断。
“所以我更倾向于,是佟娜娜个人的行为。”
她继父丢的是里子,她丢的是面子。
唐音想了想,她觉得,如果是佟娜娜,那事情就好对付了,报警都没必要。
陆池杉不太明白唐音的意思:“怎么好对付?”
唐音一脸认真:“她只是想上你的床,你给她上了不就完事了?”
陆池杉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唐音,我刚刚才救了你的命,你说的是人话么!”
唐音眉头一拧:“可是你不是说,对方刹车了么?”
言外之意,他不用扑上了,唐音也不会有事。
陆池杉伸出手:“可我受伤了是事实。”
刚刚那一瞬间,生死攸关。
他又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来要命的。
说实话,陆池杉是真的没有多想的。
抱着唐音滚到旁边的安全区域,虽然没有大的创伤,但他的五个指关节是着实被摔磨得鲜血淋漓。
唐音扫了一眼过去,心有几分酸。
“你确定不是被欧阳打的?他说你昨晚找他练拳了。或者,你去找陶萌萌吧。如果我没记错,她今天去医院应该是开了云南白药的。”
唐音掉头走开,留下两句真诚的建议,把陆池杉的五脏六腑都伤了个遍。
……
唐音回到家,手
脚都是瘫软的。
刚刚那一幕,她真的吓到了。
陆池杉的奋不顾身,她也真的感动到了。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有的人他不止一次可以为你挡子弹,却终究不愿意每天陪你吃早餐。
刀枪砍在身上可以痊愈,车子撞断骨头可以接好。
可伤人的话刻在心里,怎么消得去?
从包里掏出那只黑色的塑料袋,唐音把陶萌萌的破抱枕给带了回来。
背面撕开了拳头大的口子,还好正面图案完整的。
唐音整理了一下,把棉花塞进去,把破布拼了拼,但怎么弄都不平整。
她将目光落在床头那个维尼熊身上。
那是她六岁时候的生日礼物,妈妈买给她的,迪士尼正版。
当时要七十几块钱呢。
小熊浑身澄黄,已经洗得发白。
怀里抱着一个蜂蜜罐,勺子上的纹理都不清晰了。
妈妈不在的近二十年里,这只小熊也一样在无数个孤独的夜晚,给过她温暖和力量。
如今,唐音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
她用剪刀小心翼翼地把蜂蜜罐子剪了下来,补贴在抱枕缺失碎布的那一块。
逢好了,左看右看,就像一只小猪在抱着蜂蜜罐子,呵呵傻笑。
挺好看的,也不知道陶萌萌会不会喜欢。
这天
晚上,唐音的身体离开了她的小熊维尼,精神也离开了她的陆池杉。
睡得十分安稳。
……
陆池杉没回办公室,也没回公寓。
一个人开了近五十分钟的车,去了远郊的别墅。
陈韵秀独居在那边。
一般情况下,陆池杉隔两个周末会回去看看。
特别忙的时候,一个月过去一次。
进门快九点了,陈韵秀正准备休息,听到楼下吴妈惊讶的声音。
“先生,先生你怎么来了?”
陆池杉放下外套和车钥匙:“我妈呢?”
陈韵秀听到声音,披了件开衫下楼来。
“池杉?你怎么过来也不打个招呼?”
陆池杉笑了笑:“回来看看亲妈,还要预约么?”
陈韵秀愣了一下。
陆池杉是她的儿子,她最了解。
因为父亲的长年缺失,母子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