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将马车调转方向,高远跟在后面。
周敞的视线随着马车转动,茫然不知法场在哪里。
马车外看热闹的人群匆匆朝向相反的方向而去,又不禁想到,现在“显王大败,退守麦城”的消息估计已经传得锦都城中人人都知道。
但似乎没人关心这件事情,甚至与他们不相干一般,还不如眼前一场热闹来得实际。
“这里是不是距离刑部天牢也很近吗?”周敞放下车窗帘向车厢后壁靠去。
“是不远。”钟与还撩开车窗帘往外张望。
“这就是所谓秋后问斩?”周敞不禁想到了元裕和元亓。
此时还在天牢中的元裕不知作何感想?
跟他一同判决的人今日都上了断头台,唯有他还暂时保住一条性命,却肯定万般滋味在心头,说不出的难受吧。
“是的,王爷,每年临国所有被判处死刑的人,在经过刑部和大理寺复核之后,都会集中在这个时候问斩。”钟与收回视线看向周敞,似也猜到周敞在想什么,“王爷放心,这里面不会有元裕,打赌的结果还没出来,他暂时就是安全的。”
“唉……”周敞倒没担心元裕,她担心的是战争的结果,忽然脑海中又跳出一个名字:“那马飞虎该也是在今日秋后问斩的行列吧。”
“马飞虎?那个江洋大盗?”钟与不明白为什么周敞突然提起此人。
周敞这才反应过来,那次去天牢,钟与并非在场,因此也含糊一句:“没什么,只是听人提起。”
她还没忘,刑部天牢之中,当时马飞虎倒立着,说想要知道脑袋掉下来的滋味,看来今天他就能得到答案。
只是不知道那个滋味他是否能够喜欢呢?
很快,瘦猴的马车又飞驰起来。
绕了好大一圈,才进了东市坊里面。
周敞下了马车才知道,处决人犯的地方就在东市坊西面最尽头的路口处,距离面前的这间店铺也不远。
另一边高远和瘦猴已经陆续将米面从马车上搬下来堆在了一处店铺门口。
钟与指明了要将马车停在这家店的门口。
“殿下是要去别处逛逛,还是……?”钟与问。
周敞抬头看了一眼店铺匾额:“万盛米粮铺,我跟你进去看看。”
不知道此前的奕王如何,但她还是第一次来东市坊,这里算是东城比较热闹繁华的商业街。
前几天在一字胡同消费之后,她兜又比脸干净了。
若是一会儿卖粮顺利,也许她可以弄些银子花销花销,最主要,给位面客户“带货”啊。
钟与引领周敞走了进去。
周敞这才想起,朝廷明令禁止私人交易米面,但看这家米粮铺就开在闹市中,不知为何可以如此明目张胆?
一进店铺掌柜就亲自迎了过来,热情招呼周敞一行人。
钟与有意不介绍周敞身份,直接谈买卖。
很快店铺的几个伙计出去,将米面搬进了店铺,然后称重,在掌柜确认了米面的质量和等级之后,双方开始确认兑换价格。
全程周敞只是坐在一旁喝茶旁观,丝毫没有参与的意思,为了不去想北方战报的事情,竭力让自己的注意力关注在钟与身上。
待所有人将米粮搬进店铺后面,称重等一系列事项完成。
钟与又开始跟掌柜核算银钱。
没两句话,周敞就听钟与提高了声音,语气中隐含着些许怒意:“什么口食税?刚才易物税不是已经算在里面了吗?”
“口食税是新增的,专门针对米面粮油,还有盐、糖。”掌柜两只眉毛耸成八字,表示自己的无辜。
“口食税,那就是还要再减去……”钟与倒是没有多少挣扎,嘴唇微动,又开始口算。
掌柜见钟与如此痛快,八字眉又落下去,也跟着抱怨:“别说口食税,现在还有开窗税、脏水税、夜香税……”
这都是哪位“天才”想出来的奇葩税名?
“夜香税?”钟与顺手拿起柜台上的毛笔记下两笔什么,顺口接话,“这个之前不是取消了吗?”
“取消了,但是现在出了一个新规定,大街上的茅房现在都变成收费的了,要是被逮到随地便溺的也要罚款。因此,大家就说这是夜香税又换个名字。”掌柜一边说一把将算盘扒拉得噼啪响,然后将算盘调转方向给钟与看,等待他确认。
“嗯,数目对,”钟与敲着他刚才在纸上写下的数字,盯着算盘珠子,“掌柜给凑个整吧。”
“唉,好吧……”掌柜像吃了多大的亏,又扒拉回两颗算盘珠。
周敞也看不懂算盘,但对他们说的这个税的名字都颇为感兴趣。
开窗税是什么税?总不至于开窗通风还要收税吧?
脏水税又是什么税?难道倒脏水也收税?
钟与最终确认了掌柜算的数字没有问题。
掌柜就进了里间,很快取出两银票并几张小额银票交给钟与:“二百四十两银子,看在先生如此爽快,给您凑个整数。”
钟与接过银票核对好数目,收进怀中,然后在一张纸上写了两笔字:“那么剩下的掌柜今明两天,拿了这张纸,随时可以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