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胜忽然闭目不言。
他那弟子戒往就忍不住道:“是我想出来的,这件事情要抓就抓我一人好了。”
“你?”周敞从当初殊尘的记忆里对殊胜的这个弟子也没有多少印象,但观其言行不似一般出家人,“你知道这件事是多大的罪名吗?”
戒往眨了眨未被律法“熏”过的眼睛,不能回答。
“诛九族。”周敞唇边泛起一丝冷笑,给出答案,“当然你们出家人没有九族,但整个大福寺上下谁都跑不了。”
“不,”殊胜惊呼一声,跪行两步,求肯,“奕王殿下慈悲为怀,这件事情怎么处置贫僧都行,只要不连累大福寺,贫僧就是下十八层地狱也在所不惜。”
“师父,要下地狱,也是我下。”戒往还在瘦猴手下挣扎。
瘦猴早已从“哆啦A梦”般的怀里掏出一段绳子,将他手反绑起来,否则这个时候,他就要扑上来拉住殊胜。
戒往叽哩哇啦乱叫:“抓我,我跟大福寺没有关系,我出家前本就做了许多错事,蒙师父不弃才过了这么些年安生日子。那些供奉是我偷出来的,发现佛像是中空的也是我,事情本来就是我一人所为,跟大福寺、跟师父没关系。”
“你可以再大声点儿,禁军听见就到。”周敞直等到戒往直白之后才阻止。
说是禁军就在外面,实则都是唬人之言。
禁军人手不足,能够勉强守住外围已属不易,除非大声高呼,否则是不会有人前来的。
这一点上,周敞前两日就已经摸透。
但惊恐之下,殊胜师徒二人却想不到。
戒往立马息声。
“看来你是手上有些本事……”周敞盯着戒往琢磨。
戒往压制着音量:“不关师父的事,是我、是我。”
周敞亦沉声:“这件事若是揭露出去,别说你师徒二人,就算是大福寺也跑不了。即便你二人愿意全部揽上身,但大福寺的声名从此堕落,以往所造功德也会跟着毁于一旦。”
殊胜亦明白此理,直接瘫倒。
戒往则挣扎要起身,人似疯牛,盯着斜前方梁柱:“那就让我死吧。”
瘦猴在后面死死拉住,外加朝后腰狠踹两脚。
“你死也解决不了问题,大福寺的声名还是要受损。”周敞陈述冰冷事实。
殊胜泪流满面:“当日佛前请示,还以为是佛祖应允,现在想来是贫僧魔障未除,才致误导,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殊胜自小长在大福寺中,少经世事一心向佛,但自打前番周敞借他手多次“显灵”之后,他表面虽尚能稳住,内心实则波涛汹涌。
后来周敞始终没机会下手,他便再没办法“显灵”,内心煎熬又自责,便被随侍弟子戒往瞧了出来。
戒往原本是个孤儿,长大之后亦在街头混饭吃,偷盗劫掠、坑蒙拐骗无恶不作,一次被官府追缉途中受伤为殊胜所救。
殊胜不但没嫌弃他的过往,还劝其一心向善,收其为徒。
戒往感念殊胜救命之恩,也想逃过官府缉拿,便跟着殊胜梯度出家。
多年来佛法精进如何不可知,但也能本本分分,改掉了大半过往旧习。
甚至此次跟随殊胜进宫也没有生出非分之想,只是在得知殊胜心思之时,替师父分忧。
戒往曾练过几手变戏法的本事,从堆满宝物的供桌上顺便带出点东西是手到擒来,且他还有些许眼力和丰富的世俗经验,多日出入宝华殿,一探之下便知道宝华殿的佛身是中空的。
这一点上,周敞不得不吐槽临帝。
临帝除了对自己,向来对旁人都是无差别“抠门”,其中也包括佛祖,当然也可能是内心深处是更信瑶玑娘娘,也就不得不亏待佛祖。
因此宝华殿的大佛金身不可能全部用黄金打造,而是用了铜身铸造,内里中空,外面涂上金漆基本瞧不出来有何不同。
而偏偏戒往“独具慧眼”,不但探出金身不实,还在金身下面发现了孔洞,正好可以藏匿小件物品。
原本一开始,在没有找到好的藏匿地点之前,殊胜是坚决反对的,但后来戒往想出了这个主意,又劝说,东西藏在佛身里便也等于是供给了佛祖,并不算偷,亦不算他们贪,许是佛祖指引,否则他也发现不了。
殊胜便被对这个说法动了心,虽然亦知其中风险和道理,毕竟百般纠结,又去佛前求问。
当时,他心中已着了魔,又怎么分得清哪是佛言哪是魔语,一念之差,也就万劫不复。
“本王可以放过你们,当今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周敞良久开口,“不过,你们亦得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戒往抢先问。
周敞不答,目光移向殊胜。
殊胜情绪缓和了不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已错过一次,若能以正道弥补,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惜,若是人行邪道,我佛慈悲却也在所难容。”
“大师放心,本王不会让你去作恶的。”周敞俯视,语气平淡。
殊胜心下茫然:“阿弥陀佛,奕王殿下要贫僧做什么?”
周敞一字一句:“本王要你们如这晚一般,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