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皇宫,无法从宫外随意招募人手,即便是能,时间上也来不及。
唐茂却没反应过来。
“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本王给的银子够普通士兵一年俸禄还有余,唐督卫还是先问问你禁军弟兄。”周敞情急之下,说话也毫不留情。
“啊……”唐茂一懔,这才明白过来。
周敞面上还勉强维持着平静,又提醒:“不过,唐督卫要快,眼见半天就要过去了,时间耽误不得,银子也得按时辰算不是。”
“是,末将这就去。”唐茂转身跑回校场东侧,传达命令去了。
禁军拱卫皇城,算天子近臣,因此选入之人许多是世家子弟,比之一般军士身份也略高一些。
但禁军中也不都是有背景的,大部分还都是家境普通的百姓出身,他们能入禁军靠得是苦练一身的本事,还要等着一年几十两银子供养家人呢。
户部右侍郎钱亮在看台下的桌案处听了,又是不满。
旁人脑袋里装的什么不知道,但钱亮姓钱,他脑袋就像一个存钱罐,只要听人提起“银钱”,左右一晃,再别的就都想不起来。
昨日他就不满周敞开出的天价,没想到今天一大早还没开工,价码就直接翻了一倍,忍不住从下面向上拱手:“奕王殿下,您给出工钱可是高上了太多,工部的历年开展的工程,人工费用的报账上历来也是没有这个高的,下官实在不好报账。”
“工部?跟本王有什么关系。”周敞现在丝毫不在乎,只要这批蛇油如期完成,“对了钱侍郎,你正好提醒了本王,快,既然听到刚才说的了话,就照昨天来,现在就将禁军将士们,每人二十两的工钱准备出来。”
周敞就是要让每一个干活的人都能看到他们即将得到的收益,如此才能激发干劲儿。
关键时刻,只谈理想不谈钱的,都是扯淡;只会画饼不给充饥的,都是骗子。
周敞手搭凉棚,眯着眼,只注视禁军方向。
半晌,遥见禁军们纷纷动了起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周敞处理完突发状况,终于可以坐下来喝一口茶。
昨天临时换了地方也没睡好,现在喝茶顶一顶。
这会儿,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心也终于又亮堂起来。
“王爷,您开的价码,奴才都想去杀蛇了。”瘦猴在一旁开玩笑。
他一直陪在周敞身边,能吃能睡,在哪里都一样,丝毫不受影响。
“还说这个,猴子,倒是你不应该杵在这里,应该去内宫打听一下,到底是谁故意坏本王的好事,背后捣鬼。”周敞心焦如焚,这个时候还有人背后使绊子,她怎么能轻易忽略。
“王爷,不是奴才不去,这不明摆着去了也没用嘛。”瘦猴撇撇嘴,又从怀中掏出两块点心。
周敞刚吃完的早饭还没消化下去,余光落在瘦猴西瓜似的肚腩上,都替他发愁。
“殿下,若无旁的吩咐,奴才便带人去清点今日到蛇的数量。一进一出交接明确,以免日后查起账来麻烦。”一听周敞又提起这个话茬,御药局总管史松赶紧要溜之大吉。
周敞摆摆手,让人退下。
看台之上就剩下周敞、瘦猴还有高远主仆三人。
周敞这才又问一遍:“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
若说是巧合,她是肯定不信的。
“王爷您想,在这个当口上,还能让内宫各宫内监宫女都保持一致,能做到这一点儿的一共就那么几个人。奴才现在去了,不管问谁,谁也是不敢轻易开口的。”瘦猴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小就进了宫的,对后宫的情况是再清楚不过了。
周敞脑中茫然,但奕王风铭的意识已经浮现心头。
瘦猴嘴里吃着东西,也不耽误说话:“王爷,若是一定要打听,那就还只能去问李执,不过这个时候也是不大方便,最好也等着事情过了再说。现在好歹有禁军撑着,怎么也能勉强撑过去吧。”
周敞瞧着禁军稀稀拉拉那五十个人,放在偌大个校场之上简直不算什么。
昨天光来杀蛇的太监宫女就有百十来号,场面根本没法比。
落井下石、火上浇油,奕王风铭的意识里也最恨这种人。
但是,瘦猴说得也有道理。
现在不方便去问李执,而且李执是奕王在内宫之中,唯一有些交情的人,不能轻易暴露了这层关系,破坏了景姑姑和李执的同乡情谊。
周敞心中翻涌,若因为人手不足而耽误了工期,到底算谁的责任?
想到这里,她抬头望天,不禁问:“这个时候陛下应该还没下早朝吧?”
瘦猴吓了一跳:“该是没呢,不过王爷,这个时候总不能去朝上找陛下要人吧?”
“你想什么呢?”周敞白了瘦猴一眼,“赶紧,趁着还来得及,你跑一趟,回去奕王府取一样东西过来。”
“王爷要取什么?”瘦猴边问,边又从怀里往外掏东西,“是要吃的、熏香、香料、火折子、牙粉、还是……”
掏出了一大堆东西,大多数都是吃的,有糕点、坚果、干果、糖果还有刚才早膳没吃完的油煎,都用布巾潦草包着。
周敞瞧着瘦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