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即便走到了人生尽头,都能够对着自己笑的很洒脱的人,现在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却露出了这副脆弱易折的模样,仿佛是一块水晶,稍微不注意掉到地方就会四分五裂。
看夏油杰连那易碎的自尊都顾不上,将最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在自己面前,五条悟的冲天怒气就又瞬间熄灭了。
他开始后悔,正如他一直以来担忧的一样,担忧夏油杰因为生前的那些乌烟瘴气的事情而觉得不自在,现在,夏油杰所表现得出来,不就印证了五条悟的猜想吗?
只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们的人生重开了,那么,那些过去的事情就都不重要了。
五条悟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语气也软了很多,他松了松手上的力道,半是恳求,半是诱哄的说:“杰,你到底在纠结介意什么,是我的话不行吗,可他就是我啊,从你在那条红砖小路上仰头看到的就是我啊,一直都是我?”
“从那时候……就是你?”
“对,从那时候就是我,所以,一直以来缠着你在你身边的,跟你说喜欢你爱你的,跟你做了最亲密的事情的——”五条悟顿了顿,给了夏油杰足够长的时间去适应。
他看着夏油杰的金棕色眼瞳,郑重地说:“这些都是我,就是原本的死后重生的五条悟,跟你一样的五条悟。”
夏油杰懵了,呆呆地看着五条悟的脸。
好像吃了一发无量空处一样,他的大脑中一瞬间涌入了过量的信息,大脑无法快速的正确的去处理这些信息,以至于让他呆愣在原地。
他足足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才彻底理解五条悟的话,他不太确定的皱起眉来,看着五条悟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那你……”话到嘴边,夏油杰又不知道该怎么准确的将心中的疑问问出来。
因为紧张,身体正在微微的颤抖,嘴唇也在颤抖,为了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夏油杰紧紧地握着拳头。
他懊恼于能言善辩的自己在这种时候突然变得笨拙,重生这种事情,跟受肉完全不同,因为实在是太过罕见,哪怕自己经历了,也很难相信还有其他人如此。
但是,面前的五条悟却是跟自己一样的。
手被五条悟握住,十指紧紧相扣,身体的颤抖在五条悟的手握过来的一瞬间好受了很多,感受着五条悟手心里源源不断的热度,夏油杰的情绪终于渐渐稳定了下来。
五条悟牵着他的手漫步在森林中,夏油杰没有目的地,五条悟带着他去哪儿他就跟着他去哪儿。
知晓了这么重大的秘密之后,身体的所有力气仿佛全部耗光了,除了跟着对方走之外,完全做不了其他的。
“对你的感情,我发现的太晚了,直到你去高专宣战,看着你带着你所谓的女儿和同伴们离开,直到重逢后我依旧无法将你留下,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开,看着你又一次抛下我,我才明白原来这么久以来,那些负面的情绪并不仅仅是友情遭遇了背弃,而是因为我最重要的人离开了我。”
夏油杰说不出话,喉咙里仿佛塞了一团浸过水的棉花,让他说不出话,也发不出声音,就连呼吸都受阻,他除了默默地听着之外,完全做不出其他的反应。
“我以前不知道这是爱情,也从没想过我们之间,我会爱上你。”五条悟苦笑了一下,“这很奇怪不是吗,我们是挚友啊,我怎么可以爱上挚友呢?”
“可是杰,人可以骗别人但是骗不了自己,即便装作没有这回事,存在的就是存在。”
“那时候,你让我说些诅咒你的话,我嘴巴上没说,可心里想过,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诅咒,我只知道,我还想要再一次见到你。
如果还能够再一次见到你,那我就一定不会再松开你的手,不会让你再一次丢一下我,哪怕死缠烂打,哪怕被你讨厌,我都会紧紧地跟在你身边,跟在你身后,我想要直面自己内心的活一次。”
五条悟停住了脚步,夏油杰就看到了那株昙花,现在,他们就站在昙花树下。
夏油杰双眉深锁,眼眶却在不知不觉中红了。
五条悟看着夏油杰的脸,十分没有自信的问他,“喜欢我,爱我,不行吗?”
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隔了十年的时间,可怜兮兮的向着曾经的挚友乞求一份怜爱,“杰,爱我不行吗?”
眼泪在清醒的时候毫无预警的掉出了眼眶,这在夏油杰看来是十分丢脸的事情,他没有勇气面对五条悟,嘴巴扁着垂下头去。
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落,顺着脸颊滑落到腮边又没入藏蓝色的浴衣,消失的无影无踪。
夏油杰只是觉得很心酸,跟幸福、开心、愉悦和得偿所愿比起来,更多的是心酸。
他用了十年的时间去暗恋一个人,到了重生之后,才突然得知,这个自己暗恋了十年的人居然也喜欢着自己。
十年啊,人生究竟有几个十年,在二十七岁死掉的自己连三个完整的十年都没有。
第一个十年,他是懵懂无知的幼童,不知道情爱和喜欢。
第二个十年,他从懵懂到稍微懂了一些,却也知道有些感情是禁忌,不能碰,只敢用挚友的名义来约束自己。
等到了第三个十年,他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