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头上站着的南宫春水和谢之则抱怨:“押送粮饷的,一共才八百人。随便来一个逍遥境都可以灭掉一两千。”
“若是胆子大一点的自在地境,也不是不能把他们收拾掉。”
“打这么一点人,还这么怂,需要什么帮手?!”南宫春水叹气摇头,“这就是药修的不好之处,实力虚浮,不受控制。要么是有实力不自知,要么是自视甚高、自以为是……”
“这小子还没转变好心态啊。”
谢之则笑道:“他半年前还不通武功。他年轻,又有天赋,慢慢锻炼就好了。”
两人对话的时候,百里东君成功打趴下运送银粮的士兵,让自家小喽啰带着货车,扬长而去。
南诀和北离打架,我抢走这些粮食,是不是也算帮了爷爷?
慢悠悠的驴车驮着一车车粮食和银子。
周围的土匪山贼兴高采烈、手舞足蹈,上一任大当家,已经成了彻底的过去式,他们都不在意了,土匪的逻辑很简单,谁能让他们活下来、过得更好,他们就跟着谁。
百里东君想着,笑着,这么喜悦的时刻,本来不该提及任何糟心的事情。
但他偏偏想起来了,还问出来了:“师父,我这算不算……恃强凌弱?”
“嗯?当然,怎么不算。”南宫春水斜了他一眼。
百里东君一愣。
“以为我会说不算?”南宫春水笑了,“聪明人天生头脑灵活,考取功名,成为人上人,算不算恃强凌弱?”
“你我天生根骨好,适合习武,打败对手的时候,算不算恃强凌弱?”
“仗着天生获得的优势,取得胜利,算不算恃强凌弱?”
百里东君有些混乱,这,似乎算,又似乎不算。
南宫春水摇摇头:“年轻人,多点活力,别总是忧心忡忡。”
他掏出扇子,敲了敲百里东君的头:“你之前想的太少,现在又想得太多啦!”
“不要追求什么正义对错,问心无愧便好。”他唏嘘道。
“……那师父,您如何看待仇恨的?”
南宫春水瞬间意识到百里东君真正想问的问题:“呦?在这里等着我呢?问我怎么看?”
南宫春水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我生平最佩服儒圣先生,他一生致力于钻研学术,教导学生。那是一位随心所欲,看破世事的人,没有任何规矩可以束缚他。”
几人在南诀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朱水云带着人前往唐门。
是为了之前的交流,顺便也是为了李莲花身上的问题,唐门善毒也善医。
如今是初冬时节,巴蜀地区洒了蒙蒙小雪,唐老爷子的几个弟子带人在门外等候多时,他们大多穿着黑衣,接到人的时候,肩膀上都落了一层白色,在黑布料上格外显眼。
雪花被疾风吹落,挂在纤细浓密的睫毛上,随着眼皮微颤抖动。
一袭红衣的女子走下马车,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眼前的十几人,全都身着同一样式的黑衣劲服,身形瘦削,无论长相,皆脊背挺直,呼吸轻浅,长发柔顺。腰间别着鹿皮暗器袋子,银光闪闪的刀刃若隐若现。
她不得不感慨一句,这一身黑,有时候还挺好看的。
“这边请,朱王。宴席早已准备好了,就等着您的大驾。”为首的唐家人笑得和一朵菊花一样。
朱水云轻笑点头算作回应,她提起裙摆往内走,不到十几步,却听咕噜噜一声。
跟在身边的苏暮雨警惕的上前一步,将那个东西拦住。
那是一个指甲盖大小金属的小球,看形状有些像唐门的某个知名暗器,铁莲子。
朱水云挑眉,调侃道:“哟,这还有暗器埋伏?怕不是一场鸿门宴。”
负责接待的唐家人,脸色瞬间难看极了。他似乎没有一点幽默和变通,竟然觉得朱水云真的是这么想。
他非常担忧,非常恐慌,对下属怒吼道:“是谁将这个东西放在这里的?”
他对这些唐门的普通弟子咬牙切齿,一扭头又对朱水云挤出来一个笑脸:“误会啊,朱城主,朱王!这都是误会,我们绝没有此意!”
他说完,又对着自己的下属怒斥。
“找到这个暗器的主人了吗?一定要将他家法伺候!”
“这这……”周围的确有一些知情人,但他们都闭口不言。
“这是我的暗器。”却听身后传来奶声奶气的声音。
正在换牙期的小孩子,一本正经地学着大人说话的样子,但张嘴就能看见,他缺了一颗的门牙,吐字漏风,看起来温馨而又可爱。
“你的?”朱水云捏起来那枚铁莲子,对他晃了晃问道。
“是。”那个小孩子点点头,然后郑重自我介绍道:“我叫唐莲。”
“你就是叔叔和爷爷说的那位,重要的客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