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阳挂九天,山岭起乌烟。
黄色的土地开裂,没有一滴水,没有一点绿色。本该种满了粮食的田垄里,此刻,别说是粮食,连一点杂草都没有。
两旁的树木枯成了焦黑,萎缩蔫然立在那里,早已死去多时了。唯有树干上留下的斑驳牙印和疤痕,记载着过去的累累血泪。
路旁隐约可见些许白色碎渣,夹杂着破布和泥土。
洛青阳越看越震惊,他无法想象,连树都枯死了,这是干涸了多久。
他再次抬头看了看熟悉的山川和地脉。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我记得,再往前走二十里,便是天启城了?!”
这可是都城附近啊!怎么会破败成这样!
再往前走几里,到了村子,似乎有了些变化,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荒凉,破败,倒塌的砖石,每一笔都写满了‘渴’。
到处都是形销骨立、奄奄一息,趴在地上、缩在自己屋子里等死的人。
眼前的场景超乎了洛青阳的预料。
他年少时家破人亡,沦落街头,但他也是幸运的。
他沦落的是天启城的街头,没有亲身经历过大灾,除了乞丐叫花子,其余人非富即贵,哪里像这样面黄肌瘦,一眼望过去,便是一片死气。
“这里是季天府。”朱水云看了看四周,她压低了斗笠,“应该是发生了旱灾吧,也有可能是旱灾蝗灾地动之类的。”
四周的人好像听到了她的说话声,但却连挪动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
仅余一些离得近的人,用贪婪渴望的目光盯着二人的衣摆,盯着洛青阳腰间挂着的水囊和干粮,连朱水云手腕上的金钱币都没有吸引到他一丝一毫的注意。
朱水云无声叹了口气,这里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惨,失算了。哪怕她换了一身普通的麻布黑衣,也卸掉了那些珠宝装饰,他们二人依旧是如此光鲜亮丽格格不入。
“那北离呢?朝廷负责赈灾的人呢?”洛青阳眉头微皱,急声问道,“就算现在还没有北离,也不会不管这件事情吧?”
毕竟这可是天子脚下,天启一直是历朝历代的都城。
“现在的确还没有北离,这里是大秦的土地。”朱水云打开了风灵月影。
上面显示,如果想使用祈雨功能,需要先获得这片土地的所有权。
“我本来是,来看看年轻时候李长生的到底好不好看的。”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下巴,随便扫了一眼。
斜对面一间开着门的破屋里,屋檐上贴着一张破败褪色的对联,院子里留着鸡圈的残骸,看起来是灾难前过得不错的人家,很可能识字。
门内,有一对儿奄奄一息的夫妻躺在地上,睁着眼看着自己。
她在二人狂喜的目光中走过去,拿过洛青阳的水囊,给两个人分别喂了两口。
“我问,你答。说实话,这块干粮和这个水囊我会留给你。”朱水云将一块干粮丢给妻子,说道。
面黄肌瘦的女子攥紧了那块干饼,拼命点头,然后她饿了太久,使出来了全部力气,依旧慢得吃力。
那个男子穿着破败的长衫,的确有几分才学,之前还是去考过科举,可惜第一关都没考过。
这里是大秦,他没听说过李玄、姬虎变,谢之责、董礼……隐约记得似乎有个总兵叫萧毅,有几分能力,之前打过胜仗。
“最近没发生什么大事,除了旱灾。最大的事情,大概是儒圣先生毙了吧。”
“儒圣?”朱水云愣了愣,儒圣东方小月。
“是,学宫为儒圣先生办了葬礼,不过天灾期间一切从简,让他老人家走得委屈了。”
那名男子哪怕饿得摇摇欲坠,提起来这个名字依旧满面敬意,还为对方的身后事打抱不平。
“季天府已经旱了四年了,滴雨未下。”
男子苦笑一声。
“其实若是最开始想要搬走,是可以的,但现在,晚了,大旱席卷了整个大秦。前几年还收到过一两次赈灾的粮食和银钱。”
“距离上次收到赈灾粮,已经十五个月了……”
他闭了闭眼睛,干涩的眼眶流不出泪,枯黄开裂的指甲扎在地里:“什么都没有。”
洛青阳听得呼吸沉重,咬住了下唇。凄凉,凄惨,悲切,种种嘈杂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盘旋。
他腰间的剑嗡嗡作响,似乎感受到了他汹涌的剑意,铮鸣着想要挥剑而起,却连斩谁都不知道。
朱水云放下粮食和水囊,站起身,拍了拍洛青阳的肩膀,打断他心中的悲戚杀意:“别傻站着了。”
“我们先去季天府看看,找些管事的人来。”朱水云打算按照惯例,先拉一些小弟。
季天府内,目前城内权势最高的官员的住宅,倒是建的高大笔挺,哪怕是久旱多年,依旧整齐干净,雕梁画栋,一看就被人好好打理过了,地面连一片灰尘都没有。
朱水云带着洛青阳从围墙翻进去,还未走近,便闻到了一股肉香。
洛青阳的脸色更难看了,他之前站在墙上的时候,张望过这里的大概地形建筑分布。
“这里距离厨房还远,肉香都能飘过来。这是有多奢靡,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