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三家客栈的供词,其实并不复杂。
悦来客栈在京城开了六十余年,一直以来生意都相当不错。
然而,去年开始,在它旁边不远的地方新建了一家客栈,其豪华程度丝毫不逊色。
这家新建设的风起客栈,背后的投资人正是安成侯。
听着萧蘅的阐述,安成侯急忙开口解释。
“没错,风起客栈建设的时候,郭老板确实来找过我,说他的资金不够,希望我能投资。我当时看到悦来客栈的生意一直很好,想着钱放在家里也是放着,不如拿出来投资,也能赚点家用。”
他看向婉宁,再次强调:“但是,他们谋财害命的事情,我是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萧蘅看了林大人一眼,然后又看向婉宁,没有理会安成侯,继续道:“风起客栈去年年底正式开张,可是,由于价格高昂,几乎是悦来客栈的两倍,所以生意惨淡。”
听到这里,安成侯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这一年来,他还到处跟人炫耀风起客栈的生意有多好,没想到在这里被人打脸了。
而打他脸的,竟然是婉宁和萧蘅这两个晚辈。
那方,萧蘅的声音再度在寂静的空气中响起:“风起客栈的郭掌柜,当初的投资未见成效,犹如泼出的水般无法收回。他既不甘心落后于悦来客栈,又承受着安成侯的压力,被频繁催促归还投资的本金。于是,在无路可走之际,他与洪兴客栈的掌柜暗中勾结,甚至在风起客栈的天字三号房中秘密开辟了一道暗门,用以劫持那些单独入住、富贵的客人。”
话音刚落,安成侯的面容便阴沉了下来。
他侧目望向一旁的婉宁,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冷意。
“完全是胡扯,我何时逼迫过他归还投资?那点小钱,我还未放在眼里。”
婉宁听后,只是轻轻一笑,没有多言。
然而,安成侯的脸色却愈发显得阴沉。
萧蘅继续道:“洪兴客栈的掌柜原本是不愿意卷入这桩肮脏的交易,但是……”
他的话故意停顿,目光直指安成侯。
安成侯双唇紧抿,似乎在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情绪。
“据洪兴客栈的掌柜所言,他头天回绝了风起客栈的提议,然而次日,安成侯您便亲自找上门来,并向他施加压力……”
萧蘅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击中了在场众人的心。
“荒谬!”
安成侯终于忍无可忍,怒吼道:“这完全是无中生有!”
他愤怒地站起身,指着萧蘅:“现在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想往我头上扣罪名吗?让洪兴客栈的掌柜出来,我要与他当面对峙!”
婉宁平静地看着他的爆发,轻声说:“安成侯,何必如此急躁?不如耐心听完所有的证词。”
但安成侯已经失去了耐心:“这都是胡扯!纯粹是诬蔑!”
婉宁没有回应他的怒气,而是转向萧蘅,示意他继续。
萧蘅翻看着手中的卷宗,接着讲述:“洪兴客栈最终被迫与风起客栈合作,这一行为不久便被悦来客栈的人发现了。”
他抬起头,凝视着安成侯,继续道:“风起客栈一直担心他们的所作所为会被其他客栈知晓,于是安成侯使用相同的手段,向悦来客栈施压……”
“满口胡言!”
安成侯怒不可遏,目光如利刃般死死盯着萧蘅,大声斥责:“萧蘅,你最好仔细调查清楚再来发言!否则,我不会就此罢休!”
闻言,婉宁轻笑一声。
“大理寺办案,乃是皇上亲自监督,凡是涉嫌之人皆有义务接受调查。”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逐字逐句地扫过在场的人,最后定格在安成侯身上。
她继续道:“目前三家客栈所提,不过是初步的证词而已,并未直接指向安成侯您涉及此事。然而,您的反应似乎过于激烈,难道是害怕暴露了什么?”
“无稽之谈!”
安成侯愤然反驳,死死盯着婉宁。
他有种感觉,自己被这位一直未曾放在眼中的长公主玩弄于掌心之中,这种失衡的感觉令他十分不悦。
他迅速调整心态,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重新坐回婉宁对面的椅子,冷静地回应道:“这些全部都是他人的口头之言,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我不承认这些毫无根据的指控!”
“确实,我们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婉宁说着,她转向林大人,询问道:“林大人,对于这类案件,你们通常是如何处理嫌疑人的?”
林大人面露难色,在安成侯不悦的目光下,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回答:“通常会请嫌疑人到大理寺协助调查,直到调查结束才能回家。”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犹豫:“如果确实与案件有关,那么……”
“那么什么?”
安成侯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不会有什么关联!我就在这里,你们赶紧查清楚,调查完我还要回家!”
说着,他目光投向婉宁。
婉宁微微挑眉,也看向林大人。
林大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终于开口:“那就只能麻烦安成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