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坐在寺庙大堂,与一道僧人一起上早课。
昨日领她进庙的小沙弥坐在她的身旁,念得有板有眼。
前世,她在代国的时候,也曾每日向菩萨向上苍祈求能快点结束她的痛苦。
可是,没有一点用。
她不能死,因为死了,大燕和代国又要开战了。
而那个时候,大燕军力微弱。
她希望父皇和哥哥快点接她回去,可是,一年一年又一年,哥哥才终于来了。
同时,还带来了父皇的信。
勒令她自尽。
凭什么!
凭什么她一个人在代国受尽耻辱,为大燕争取了三年的时间用以增加国力。
可是,父皇和那些大臣却觉得她脏了,有伤国体,是大燕的耻辱而不是荣耀。
那一刻,她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流了下去。
“殿下……”
楚眉担忧的声音传来,扰乱了她的思绪。
她擦了下眼角的泪珠,看着大堂里一个个心无杂念做早课的僧人。
她抬头,看着那巨大的金身佛像,慈眉善目地俯视着众生。
是啊,即使在这凝云寺里,她的心,依旧无法平静。
她让楚眉留下,自己缓缓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寺庙的人都在做早课,这时的庙里很是安静,没有一个人。
寺院内古树参天,青石板下满是青苔,风吹落叶,发出簌簌声响,檐角上悬挂的青铜铃铛颤动着。
她站在那里,细细地思索着。
不久之后,大燕会大败代国。
届时,大燕除了割地赔偿,还会送一个质子过去。
身为大燕的长公主,那个质子,只能、也必然是她。
如果不想去代国为质,那就要制造出不能作为质子的前提。
就在这时,前方走来两人。
一个僧人带着一个男人缓缓走近。
她抬眸望去,只见那人身材修长,风度翩翩,犹如玉树临风,身姿挺拔如苍松,行走在这满院的静谧之中,宛如他腰间悬挂的那把长剑,锋利而冷峻。
他清冷的目光扫视过来,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又迅速移开。
李沉,上将军的遗孤。
上将军战死沙场后,他一直坚守在西境。
赵晟从军后,曾去西境学习了两年,与李沉共事了两年。
半个月前,李沉的祖母去世,他从西境赶回。
而后,在她的及笄礼上将她从水中救起。
昨夜,不知为何受伤,躲进了她的房间。
前世,他为她收尸,或许是为了与赵晟两年的共事之情。
又或是为了报答她昨夜的藏匿之恩吧!
看着李沉目不斜视地从她面前走过,婉宁微微一笑。
或许,她已经想到了一个不用去代国为质的办法了。
上完早课没多久,婉宁回到小院。
楚眉迎上来,开口道:“殿下,李县令求见。”
凝云寺所属的白云峰在扶风县,而昨夜带人闯进凝云寺搜查的正是扶风县衙的人。
“就说我在休息,让他在外面等一会。”
她说着,拿起一本经书,仔细地看了起来。
身为大燕国的长公主,她自有自己的做派。
让一个小小的县令等一会儿,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尤其是昨夜他的人还想来搜查她的屋子。
半个时辰后,她问:“那李县令还在外面吗?”
楚眉上前,向她禀报:“在的,已经喝了整整一壶水了。”
婉宁弯弯的眉毛微微一笑,“让他进来吧!”
待婉宁走进小厅时,李县令和一个县尉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她看了看两人,然后坐在主位上。
“参见长公主殿下,殿下安!”
婉宁接过楚眉递来的水杯,优雅地轻抿一口,而后用手绢轻轻擦拭了下嘴角。
她缓缓抬头,美目流转,轻声问道:“李大人?”
“是,是,下官在!”
李县令赶忙上前一步,惶恐道:“下官该死,没有通知!”
“看来李大人日理万机,竟把这事给忘了!”
闻言,李县令惊恐地跪在地上。
“请殿下饶命,确实是属下的疏忽!”
“李大人是这扶风县的父母官,理应优先处理这抚风县的事,我是否在这凝云寺,其实并不重要的。”
说着,她看了眼愈发紧张的李县令,又道:“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而后,她美目轻扫了眼李县令带来的人。
婉宁的眼神很明显是有话要说,而且不想让其他人在场。
李县令心领神会,将那县尉打发了出去。
经过楚眉的时候,他低下了头。
婉宁心中了然。
看来刚才那人,就是昨夜带头来搜查她屋子的人。
“淮乡现在的县令,是否是薛怀远?”
不知婉宁为何会问这个问题,李县令如实回答:“是的,没错。”
“那李大人是否知道,这薛大人的女儿、淮乡第一才女薛芳菲是否已经婚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