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将匕首从婉宁喉间取下,依旧背对着她。
婉宁坐在原处,不敢乱动。
“你是谁?”她问。
男人移动了一下身体,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你不用管。”
他又道:“我在这里休息一会便走,只要你不作声,我不取你性命。”
她了然。
原来是躲避追杀啊!
“你应该有伤在身吧!”婉宁开口。
“我不会出声,也不会出卖你,但你伤口的血如果弄到我床上了,那我即使今晚没有被你所杀,明日也会被这世上的悠悠众口所吞没。”
她说着,回过头去看着他。
“你不想死,我也不想死,我们,互相帮助吧!”
房内没有点烛火,只有星星点点的月光从方才并未完全关好的窗子透了进来。
婉宁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但心里却异常清楚他是谁。
前世,他也是这样半夜闯进了她的房间。
那时她是怎样做来着?
那时的她,心地善良,不忍看他鲜血直流,用女子床上有血、女子贞洁一说来帮他包扎。
那人未说话,但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直直在落在她的脸上。
“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说着,她继续看着那人。
那个人坐在床里边,阴影遮住了他的面容,即使她适应了黑夜的视线,但依旧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他没有出声制止。
于是,她又道:“我床边的小案上有创伤药,我去拿来。”
半晌,那人“嗯”了一声。
闻言,婉宁慢慢地往外移动了几下,伸手过去,从案子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瓶子。
而后,她伸手过去,将那个人的衣衫褪至胸膛。
她看不清他的样子,也看不清他的伤口。但衣服褪下的那一刻,血腥味更重了。
估计伤得不轻。
她趁着夜色,用力撕下一截蚊帐,轻轻地往那人肩部拭擦过去。
她的动作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生怕弄疼他。
她不知道到底拭擦了什么东西,或者有没有拭擦干净,便将创伤药小心翼翼地倒了下去。
随即,她听到男人倒抽了一口气。
“对不起对不起!”
她惊慌失措地收好创伤药,而后对着那伤口处轻吹了几口气,以此减轻那人的疼痛。
“月色太暗,我看不清你的伤口,也不知道倒了多少药过去,抱歉了,我不是有意的。”
她解释着,继续往伤口处吹气。
许久,那人终于开口:“无妨。”
简短的两个字,却如同一颗定心丸,让婉宁知道,那人已经放下了灭口的心思。
她依旧低着头,继续帮那人吹着。
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声问道:“还疼吗?”
“不了。”
听到那人的回答,婉宁又将蚊帐抓了过来,毫不犹豫地撕了下去。
而后,她仔细地在腿上叠着布条。
“你别动,我帮你包一下。”
说着,她将叠好的蚊帐布条轻轻搭在那人的肩膀上,见他没有反对,便从胸前绕了过去。
为了防止头发碰到那人的伤口,她将头发挽至耳后,然后认真地帮他包扎。
一圈,两圈……布条的长度似乎不够了,她啧了一声,有些无奈地绑上。
而后,她满怀内疚地抬头看着那人,“对不起,只能绑成这样了。”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将方才褪下的衣服拉了上去。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不过,婉宁今天赶了一天的路,来到凝云寺后又与楚眉收拾了半天,确实是累了。
困意如潮水般袭来,她的双眼也开始变得沉重。
似乎看到她轻轻点着头,像小鸡啄米一般打着瞌睡,那人开口:“今夜多有打扰,来日有机会再来道谢。”
说着,他越过她,准备往窗子处走。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阵阵敲门声。
“叩叩!叩叩叩!”
随即,来人似乎很着急,大声喊着:“开门!快开门!”
婉宁一惊,颤颤巍巍地问:“是来找你的吗?”
那人没有出声,却也没有再翻窗的动作。
门外的人又喊:“开门!”
这时,似乎是寺庙的僧人在解释着什么,敲门的人停顿了一下。
但没过多久,敲门声继续响起。
只是没了方才的大力气。
这时,东面厢房里亮起了微弱的烛火。
“楚眉醒了。”
她轻轻呼了一声,而后走下床来,拉住那人。
“你过来。”
看她走来,那个人立即拿出匕首,抵在她的胸前,压低声音问:“你想干什么?”
“我想救你。”
她说着,又道:“也想要自救。”
她没有惧怕那匕首,继续拉着那人往床上走去。
“实话告诉你,我的身份,我……如果今夜我房里藏着一个男人的事传了出去,那我,估计永远也离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