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乐姑且将季禾透带回了自己家,然后在儿子的注视下,两人严肃地就“季禾透该住哪儿”展开了了辩论。
“让我住你这儿嘛,我会付一半房租的!”季禾透举着两根手指,言之凿凿。
傅景乐睇了她一眼,眼中鄙薄之意明显,“敢问你怎么付一半房租?”
季禾透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书包,讪讪一笑,“那我可以给你洗衣服做饭,顺便……遛儿子!”
她大眼睛骨碌碌一转,伸手指向地板上趴着的萨摩耶。
狗崽子以为她逗它玩,扬起毛茸茸的脑袋朝着她欢快地“汪”了一声。
“乖乖乖。”季禾透一边蹲下身顺儿子的毛,一边不忘了偷瞟傅景乐。
窗帘露出细小的缝隙,阳光漫进木地板,勾勒出光影晦明的色调来,夏风吹来,阳光翻卷,傅景乐立在光明交界处,鼻梁挺拔,唇锋明晰。
“不如……”季禾透给儿子顺毛的手有轻微的停顿,扬起一个笑,“不如我们还是猜拳解决问题吧。”
她在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笑起来时却有万顷暖阳流泄。
傅景乐忽而想起她之前只身一人闯过的幽暗岁月。
茕茕孑立,踽踽独行。
晦明变化在他脸上打出细微的阴影,他垂下眼,低低地“嗯”了一声。
兴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季禾透输了。
三局之中总有两局出石头仿佛是这个小姑娘的习惯,同样的,不会一而再的放水,也是傅景乐的习惯。
傅景乐看着她一张小脸垮下来,忽而出声道,“我会给你安排住处,第一个月房租我替你交。”
他挥挥手止住季禾透呼之欲出的欢呼声,“以后自己想办法。”
季禾透小鸡啄米般努力点头。
傅景乐薄唇轻微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只是低下头发短信去了。
他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季禾透盯着他好看的手看的有些入迷,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傅景乐给自家小叔发完短信,转身去冰箱拿冰水时,衣角忽而被身后一个力道扯住了。
“你,你能陪我去趟宿舍吗?”
小姑娘大眼睛怯生生的,眨巴着看他。
有一个整容类名词叫作开眼角,网络上不少网红尝试,傅景乐几乎疑心季禾透也做过这种手术,眼角拖出温软的线条来,看起来极为无辜的模样,一双眼睛看起来又亮又挠人。
傅景乐回过神来,嫌弃般后退了一步,“怎么?”
“我一个人……有点虚。”
直到站在季禾透的宿舍楼下,看到那个黑色行李箱从楼梯上滚落下来,继而那个穿着碎花裙的身影走下来时,傅景乐才有些明白她先前的话语所指何意。
行李箱从十几级台阶上滚落,经不住地面的亲吻,很干脆地摔开了,里面女孩子专属的衣物洒落了一地。
傅景乐倚着车,女生宿舍他无法入内,只能隔着一扇铁门,看着季禾透。
小姑娘侧面对着他,齐肩稍卷的长发遮住了巴掌大的小脸,看不清表情,只能看见她慢慢蹲下身子,一件一件地将散落一地的衣物拾起,脑袋始终低垂。
哭了?
“哎,小伙子,是你啊!”那晚的宿管大妈提着一袋子橘子,远远地走过来,路过他时,仿佛认出他来,极热络地打招呼。
傅景乐礼貌地点点头,清冷的眸光却没有丝毫偏转的意思。
小姑娘已经收拾好了箱子,此刻已然直起了身子。
出乎他意料的,季禾透没有哭,反而一脸平静地扶着箱子立在墙边,像是等待着谁一样。
傅景乐嘴角露出一个饶有兴趣的笑来。
从她先前告诉他的话来看,她跟同学的关系势必是不好的,跟室友的关系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
女人,天性善妒。
宿管大妈顺着这位清俊公子哥的视线看去,看到那晚被她臭骂了一顿的小姑娘,不由地拔高了尖锐的嗓门,“唉,现在的小姑娘哦,真的是仗着自己年轻漂亮就不得了啦!这位小哥,我跟你说,别看那个小女孩漂亮,在学校品行差得很呐,哦哟,你不知道,整天夜不归宿,也不团结同学……”
哦,不算女人的人也一样善妒。
傅景乐嘴角那点笑意敛去,表情冷淡,终于肯看一直在念叨的人一眼。
“不好意思。”他声线冷静,落地有声,“你口中这位品行不好的小姑娘,由我监管,夜不归宿也是在我家,不劳您操心。”
说完,他挪开视线,懒得再多说一句。
宿管大妈何等精明,立即明白出他的话音来,看看对方表情,也自知惹了对方不悦,于是只能干巴巴笑了两声,慌慌忙忙提着橘子跑了。
而季禾透那边,已经等到那人了。
拉着行李箱走下来的少女趾高气扬,穿粉色高腰a字裙,路过季禾透身边时,给了对方一个不屑的眼神。
季禾透忽而露出一个笑来,她本就生了一副无辜的俏皮模样,笑起来时眼中漾起层层涟漪。
而她的动作,显然不及她的笑温和。
她就那么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