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你,墨西哥鸡肉卷、嫩牛五方、香辣鸡腿堡、奥尔良烤翅、鸡米花、炸薯条、土豆泥各来一份……好,大概先点这么多吧,谢谢啦。”
季禾透站在肯德基的点餐机前,嘴巴微张,迅速地报出一个长串来,回首看向身旁的黑衣小哥哥,神色倒是依旧淡漠,满脸都写着“爸爸懒得理你”的字样。
于是季禾透自动无视身边的高冷气息,只要看到对方没有对她的食量表示什么异议,她就可以安心了。
再高冷又怎么样,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对方上前,正要拿钱付款,季禾透却忽地想起来什么似的,猛然喊了一句“等等”。
他停下动作,扫她一眼。
季禾透卸下背后的双肩背包,稍稍抬起一条腿,将背包架到腿上,垂下视线在包里翻找。
口红、防晒乳、手机、风油精、六神花露水……季禾透自己也搞不懂自己包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她抿抿唇,感觉到似有若无的目光轻轻打在自己身上,加快了自己翻找的速度。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里急躁又尴尬的缘故,季禾透抬起的那条腿微微发麻,另一只孤立无援的脚也跟着晃了晃。
分明只是小小的风吹草动,她却眼前兀地一黑,几乎站立不住。
饿晕了……好尴尬呀。
那条腿慌忙落回平地,眼前冒出一颗一颗的小星星时,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她的一只胳膊,稍稍用力将她晃动的身形拉扯回来。
那只手的温度被雨丝侵入了,冰冰凉凉,是夏季里沁人心脾的温度,也是她晕眩时的救命稻草。
惯性前倾,她立住脚跟,与此同时,她终于摸到了那张纸张。
季禾透一把把那张调皮的纸张扯出来,笑眯眯道,“找到啦!”
“嗯?”
是北方国度里飘落的第一片雪,凛冽清冷地自头顶浇灌,稍稍上扬的单音节。
季禾透下意识抬起眼,看见陌生的眉眼,眸光里泛着方才眼前浮现的一颗又一颗的星星,恍然醒悟,原来方才是他眼底掉落的星星把她给砸晕了。
而现在,因为他的扶持,整个世界,清明一片。
对视间对方率先松手,沉默地后退一步,扭过视线。
季禾透也猛然回过神来,干笑了两声缓解尴尬,继而飞快奔向点餐机前,扬扬手上的纸张,虽是同他解释,却是看着收银员道,“准考证呀,高考毕业生给折扣么小姐姐?”
“抱歉,本店目前……”收银员露出为难的神色。
季禾透失望地“哦”了一声。
最终还是男生按原价付了钱,季禾透小心翼翼地端着满满一餐盘吃的跟在对方身后,表情相当满足。
背影高大挺拔的人,与生俱来带着民国大军阀家成长起来的大少爷气质,英气而矜贵,饶是面色疲倦眼皮快要黏在一起的服务生也忍不住抬起眼多看他一眼。
这样好看的人啊,斜斜扫你一眼,便是风云涌动。
那么,为什么不资源利用?季禾透闻着面前美食的香味,脑子同肚子一齐飞快地转动。
“还有何贵干?”挺拔的少爷蓦然转身,眉宇间尽是疏离神色。
思索中的季禾透猛不丁被他这一转身吓到,餐盘里的九珍险些悉数泼了出去。
“啊,没什么贵干……”季禾透稳住身形,嘴里敷衍着,又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同他并肩,歪歪头去看他的脸道,“小哥哥,你叫什么呀?”
小哥哥不为所动。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稳住,我们能赢。
再来一遍,“小哥哥,你叫什么呀?”
对方已然选定一个座位,垂下眼睫瞧了她一眼,终于低声道出三个字。
“傅景乐。”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的……”
“嗯。”傅景乐眉头微皱,入座,仿佛受不了她的聒噪般截住她的话头。
季禾透放下餐盘,一屁股坐在kfc柔软的沙发上,看着对面长腿交叠的人,后知后觉地补充了自己未完的下半句,“傅良辰!”
傅景乐手一抖,手上握着的纸杯咖啡险些溅了他一身。
“开个玩笑而已……”季禾透看了一眼傅景乐的表情,拆汉堡包装盒的手也随之一抖,随即,她憋下剩下的话,终于沉默下来。
算了,吃人嘴软。
指针迈向十二点,深夜的kfc客人寥寥无几,外头却仍有车辆不停地驶过积水的街道,橙黄色的灯光将二人之间的气氛一度渲染地平静安宁。
季禾透嘴里啃着近来朋友圈里炒得极其火爆的那款肯德基新品,chizza,一边不忘虎视眈眈地扫视了自己面前的食物一眼。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当如是。
反观另外那半边桌子,空空如也干干净净,对面的人气定神闲,一只手捧着一杯热咖啡,驱赶雨水带来的凉意,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大拇指在屏幕上不停滑动,大概是浏览新闻一类的讯息。
他的手很漂亮,她隔着半米的距离看得清晰,骨节分明,修长手指动作间手背拉扯出凛冽的线条。
他偶然抬眸向她看来,撞见她风卷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