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休了半个月婚假。这半个月,新婚小夫妻如胶似漆。每天俩人都黏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练武、一起做游戏。
早晨一块儿起床、晚上一块儿入睡。一块儿看书、一块儿构想美好的人生。闲适的生活最能消磨人的志气。假期还没过完,他已经把倭寇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了。
每天只想这么玩儿、怎么吃、怎么享受这美妙的生活。然而,这世界上的事情总是变幻无常,意外的变故说来就来。
还有三天婚假期满,戚继光正琢磨着是不是向上司申请,再请半个月病假?徐文长来找他了。
“文长来了?”突然看见好朋友老部下,戚继光挺高兴。王娟赶紧帮忙让座、倒茶、拿水果点心招待。
问了问将领们的现状,戚继光请徐文长尝尝王娟亲手做的小点心。其实都是半成品,是厨房做好的坯子,王娟亲手放进了烤炉。
徐文长尝了一块,竖起大指赞道:“味道不错,香酥可口,真是人间美味!”
这话其实是有奉承的意思。来别人家里做客,尝了女主人亲手做的点心,当然要夸赞味道好,这是最基本的社交礼仪。徐文长肯定不会缺少这方面的礼数。
王娟却开心的笑了。要知道,这可是她从小到大头一回被人夸厨艺好。这可比夸武艺高强,更让她兴奋一百倍。
问完了部队情况,又开始谈天论地,天南海北的谈,古今中外的谈。戚继光就是不问客人的来意,徐文长实在受不了,就在戚继光说到邻居家的猪一窝下了十只崽,他开口给打断了。
“大人,胡宗宪出任兵部左侍郎兼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又加直浙总督,总督浙江、南直隶和福建等处的兵务。”
“胡宗宪?”戚继光觉得这三个字似乎有点儿熟悉,但却想不起来自己啥时候和这位总督大人有过交情。我认识他吗?
“继光!”徐文长一见戚继光的表情,就知道自己今天来对了!他听杨文讲过不止一次,说戚继光结了婚就像变个人一样,整日里沉湎于儿女之情。把部队都给忘了。
忘倒不至于,不过这脑子,确实离线太远了。
徐文长提醒他,当初你去京城办理袭职手续的时候,我和胡宗宪正在京城到处走关系、拜码头。胡宗宪是我的老上级呀,你怎么就不记得了?
“哦,原来是他。”戚继光这才想起来。紧接着奇怪的看着徐文长,“文长兄,你来找我说这个,是想去投靠胡宗宪吗?”
戚继光苦笑一声,“也对,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胡宗宪如今是总督,一方大员。你去投他为了有更好的前程,我不能拦你。放心去吧,我祝你跟随总督大人步步高升、飞黄腾达。”
“继光,你胡说什么呢?”徐文长气的脸都红了,“我徐渭岂是那样的人?我是来告诉你,直浙总督胡宗宪已经向朝廷请求,调你去浙江,加入他的麾下,协助他抗击倭寇!”
“啊?原来老胡不是挖你,他是要把咱俩一块儿挖过去?”戚继光这回是真的惊讶了。
“胡宗宪是什么时候上任的直浙总督?”
“今年二月。”
现在才七月!也就是说,胡宗宪去浙江上任才半年不到,刚熟悉了当地环境,就要从山东把自己调过去给他做手下。
这老胡!我在山东守着家门口,过得逍遥自在,你让我去浙江干什么?南北方差异那么大,吃喝住行都不方便。再来点儿水土不服啥的,你这不是给我找事儿吗?调我去浙江,你提前征求过我的意见吗?
戚继光正想发牢骚,徐文长接下来几句话,让他什么所有的抱怨和牢骚都咽回了肚子里。
“最近,浙江、福建、南直隶等地倭寇频繁骚扰。苏州、扬州、宁波、嘉兴等地,倭寇犯境最频繁。几乎每天都有倭寇抢掠的消息。胡宗宪初到直浙,面对此种情况,手忙脚乱、难以应对也在情理之中。”
“他认识你我,而你又在庚戌之变表现突出,登州抗倭指挥作战也是战绩优异。胡宗宪欲调你去帮他抗倭,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最少他也应该派人来说一声,或者写封信给我,提前问问我的意见。哪有这样,一声不响,就要把我调去南方?咦?文长,你是怎么知道的?”
戚继光这时候才想起来,徐文长怎么得到的消息。
徐文长告诉他,胡宗宪虽然没给你写信,但是给我送信了。他让我把直浙的情况告诉你,希望你能够南下去帮助他抗倭。
“啧,登州这边有时也闹倭寇。我若去了南方,倭寇来骚扰登州怎么办?”
“登州有登州的军队。丁邦彦是登州卫指挥使,你留下的还有捕倭军。倭寇就算了,自会有人抵挡。如今倭患最猖獗之处在直浙。你若是实在不愿去,我就回复胡宗宪,让他另找旁人吧。”
“哎!文长,我又没说不去。嘿嘿。”戚继光明知道徐文长对他使了激将法,但他却没办法不中计。抗击倭寇,他非去不可!
“好!我就知道继光你是性情中人,要不然徐渭怎会和你一见如故,拼死追随?我这就去回复胡宗宪,让他只管向朝廷要人。只要调令一到,你我立刻启程南下!”
徐文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