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三屯和四屯的人打起来了!”
戚继光奉命分管屯田事务的第二天,当兵的就来报告,两处屯田士兵发生了打斗事件。他连手下主要军官名字都没记全就摊上了这种事。
“杨文,跟我去看看!”戚继光带上杨文,到外面又叫上警卫部队,急匆匆赶往出事地点。这警卫部队只有十一个人,一个小旗的人手。是他所能指挥的唯一一支武装机动部队。
到地方一看,好家伙,几百号人,群情激奋。手拿着铁锹锄头,吵吵嚷嚷,大战一触即发!
“安静!都住口!”杨文跑在最前面,大声叫着让住口,却根本没人听他的。
戚继光迈大步走到两帮人中间,举起了一只手,“往后退!全都往后退!”
屯田兵们大眼瞪小眼,大约是看见了当兵的手里有武器,这才各自往后退开十几步。有个又高又壮的大汉,斜眼看着戚继光,“你是谁?”
“这位是登州卫指挥佥事,戚继光、戚大人。总管卫所屯田!”杨文给介绍。
“原来是戚大人!戚大人,他们三屯的欺负人!你来得正好,帮忙做个见证,他们今天要是不把水放过来,我们四屯绝不答应!”
“对,不答应!我们四屯不是让人随便欺负的!”后边有四屯的跟着起哄。
三屯的人声音也不小,好像他们也受了很大的委屈。
戚继光心里明白,今天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今后他在这些屯田兵面前就很难立起威望。不能服众,在屯田事务的管理上,肯定会举步维艰。
今天这场冲突,看似是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其实也是一次天赐良机!他只要把这次冲突妥善处理了,三屯、四屯都满意,往后他再开展工作就会容易得多。
“各位,吵闹解决不了问题,不是谁的声音大谁有理!三屯、四屯,你们两个屯子各派一个人过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讲明白。谁是谁非,说清楚了,我给你们判断对错!”
代表四屯的,还是这个大个子。三屯出面的却是个精瘦汉子。别看长得瘦,却是眼睛明亮,干净利索,一看就是个精明人。
戚继光让两人介绍今天这场冲突的原因和经过。四屯的大个子先说。大个子姓朱,叫朱珏。朱珏说,今天冲突的责任,完全在三屯,是三屯的人先截断了水源,让四屯没水浇地。
三屯、四屯的田地是紧挨着的。浇灌农田完全依靠附近的溪水。三屯在小溪的上游,四屯在下游。
过去都是三屯在小溪上游掘一个口子放水,四屯在下游拦水浇地。今年已经连续两个月没下雨,土地干旱。小溪的水虽然少了,却没断流,是两个屯最重要的浇地水源。
但是从昨天开始,流经四屯的溪水突然没了!
四屯的人顺着找过去,发现原来是三屯把溪水给截流了!所有的溪水都流到了三屯的农田里!四屯的人去理论,三屯不但态度蛮横,还把四屯去的人给打了!
如此一来,矛盾升级,两个屯的人大量聚集,这才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哦?是这样吗?赵强,朱珏说的对不对?”戚继光问三屯那精瘦的代表赵强。
“大人,朱珏说得对!不过,这件事还有另外的原因。朱珏,你只说三屯把四屯的人打了,你怎么不说为什么打他?”
“不管为什么,你们也不能打人!”朱珏梗着脖子,瞪着眼珠子,极为不满!
戚继光既然是解决问题的,当然要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四屯被打那位的老婆,娘家是三屯的。这货是个酒鬼,结婚以后经常喝醉了酒打老婆。娘家人知道自家女儿婚后受罪,打上门把女人接回娘家去了。两家亲戚从此结怨。
四屯上三屯理论,好喝酒那位也去了,正好遇见大舅哥。见了面,没几句说恼了,大舅哥动手把酒鬼臭揍了一顿。
“他醉酒打老婆,大舅哥教训他有什么错?对这种人,难道不该打吗?”赵强据理力争。
“两位,两位!”戚继光自以为已经搞清楚了两个村子发生冲突的原因,“他醉酒打老婆肯定不对,大舅子揍他,也没错。”
三屯的一听,得意洋洋。四屯人瞪着眼睛窝火带生气。
“不过,人家毕竟是亲戚,一家人打架,你们两个屯这么多人跟着掺和什么?人家两口子过几天和好了,你们打这场架有什么意义?”
“天大地大,粮食最大!赵强,赶紧让你们三屯把水源打开,让四屯的田里也浇水!”
赵强眨巴眨巴眼,“可是大人,天旱不下雨,溪水比往年少得多。放水给他们,我们屯的地就不够浇了。”
“不够浇,就少浇一点,总不能让三屯的麦苗旱死绝收!”戚继光用力挥了一下手,“你们平时喝的什么水?也是这溪水吗?”
“那倒不是。”朱珏开口,“屯里打的都有井,我们吃饭喝水用井水。浇地才用溪水。”
“那好办!浇地不够的,提井水去浇!”
三屯虽然没人没反对,戚继光却能看出来,不少人都是拉着脸、皱着眉,明显是不服气。浇灌农田是大事,化解两边人的矛盾也不是小事。
“朱珏,你们屯那酒鬼呢?把他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