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丈岛。
大雨如同瀑布一般从天空倾泻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磅礴的雨幕中,一道瘦小的身影奔跑着,他的每一步都踩在泥泞的地面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这些脚印随着雨水的冲刷渐渐模糊。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少年,衣衫破烂,海带头被大雨湿透,软趴趴地贴在脑门上。
碎发间是一对左绿右金的异色瞳眸,绝望与不甘两种相斥的情绪杂糅在少年的脸上,他的脸颊不知道被谁撕裂,弯月型的裂口一直从嘴角蔓延到了耳根,如同峡谷般的红色肌肉格外狰狞。
最怪异的是,一条白色的小蛇如同围脖似地缠绕在少年的脖颈上。
白蛇凶狠的竖瞳紧盯着后方的雨幕,它不停地吐着信子,就好像雨中有凶残的怪物。
“唰唰唰!”
雨幕中突然传出鳞片和泥地摩擦的声音,这细小的声音如同催命的魔咒,狠狠地扎进了伊黑小芭内的耳中。
他温柔地扯下小蛇,用力将其丢到一旁,自己可以死但自己的朋友不行。
充满腥臭味的地牢中,这是唯一陪着小芭内的“家人”了。
“镝丸,快跑!”
小芭内歇斯底里地吼道,转而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这本来是用来自杀的匕首,但现在他选择用来反抗命运。
伊黑小芭内转身的瞬间,一头巨大的蛇形怪物冲破了雨幕。
它上半身是一个裂嘴的女人,面容狰狞扭曲,满嘴尖牙,让人不寒而栗。
黄色的竖瞳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下半身则是一条黑色的蛇身,扭动的尾巴犹如一把利刃。
“接着跑啊!”
“无趣的人,乖乖去死不好吗?”
蛇鬼一脸玩味地看着小芭内,戏谑地嘲笑着。
“你怎么不去死!”
“怪物!”
小芭内朝着蛇鬼啐了一口,握紧匕首,毅然决然地冲了上去,即便他知道会死,但接受死亡和在反抗中死去是不一样的。
自己这样的罪人后代死了再好不过,但不能死在这种怪物手上。
“你全族的钱财可都是来自于我!”
蛇鬼轻松抽飞了小芭内,匕首更是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咳咳咳!”
小芭内咬着牙,断骨的疼痛愣是没让他喊出一声。
蛇鬼懒得再戏耍这个猎物,它饿了,要吃掉他。
庞大的蛇躯弹射而起,蛇鬼的嘴边如同橡皮泥般迅速碰撞,直到足以吃下一整个人才停止。
“怪物!”
“我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十二岁少年脸上的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恶鬼的怨恨。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燃烧着的剑气斩断了雨幕,亦斩断了蛇鬼的半个身体,黑色的血液溅射而出。
蛇鬼愣住了,这种程度的攻击,是鬼杀队的柱。
该死的!
没有任何犹豫,它转身就跑进了雨幕中,几乎用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
“该死的柱,怎么会找上我?”
“该死的!”
蛇鬼发出狠毒的咒骂,从肩膀一直延伸到肚子的伤口正在愈合,但它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
柱太强了,不是它能对付的,只能放过那个小鬼了。
“孩子,我去去就来!”
炼狱槙寿郎开朗且温暖的声音驱散了冰冷的雨,小芭内只看见一道残影闪过,紧接着便是哒哒哒的脚步声。
即便他什么都不懂,但也能感受到那强大的压迫力。
这一刻,他变得渴望,渴望能拥有那种对付恶鬼的力量。
但一瞬间后,希冀消失了,自己不过是罪人的后代,就该死在大雨里。
就在这时,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和刚才那热烈的声音不同的是,这声音更像是三月的春风。
“你好,我叫天道飞羽真,你叫什么名字?”
抬眸间,那对灿金色的眸光映入眼帘,照得小芭内有些抬不起头。
这人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他干嘛一副自来熟的表情。
紧接着,一把伞在小芭内头顶撑开,冰冷的雨被隔开了。
“我说,你叫啥啊?”
飞羽真明知故问,他抬起手,把镝丸递给了小芭内,道:
“这么重要的家人,以后不要乱丢了!”
“你怎么……”
他的话卡在了嗓子里,等镝丸重新爬到脖子上,他艰难地站起身,自觉地退出了雨伞。
他有些不敢去看眼前的少年,他感到自卑。
我只是一个靠着恶鬼劫掠钱财度日的罪恶一族的后人,骨子里流着卑劣的血液,怎么配跟别人站在一起。
我果然还是去死好了。
看着站在雨中的落魄少年,飞羽真有点心疼,他了解鬼杀队每一个柱的过去。
小芭内出生的伊黑家族靠着恶鬼杀人抢来的钱财过着奢靡的生活,每隔一段时间就祭献一名族内婴儿以换取富贵。
他厌恶身上流着的血,总是觉得自己是有罪的。
加入鬼杀队杀鬼也是为了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