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中是鄂省首府,南北交通要道,车站人头攒动,举目尽是疲惫的脸。
闻晴事先没有给家里打招呼,她拿不准原主家人的态度。
按照记忆,她转了两次车,又背着背包走过长长的街道,在一大片平房中找到一个院子,闻晴有点踌躇,沉思片刻,推开院门。
这是一个大杂院,里面住了8户人家,每家人占了1到2个房间。
房间不够用,各家纷纷把厨房建在院子中间,乱搭乱建的棚子、杂乱的电线,地上堆放的垃圾,院中晾晒的衣服,显得院子更小、更乱。
正在院子中洗衣服的一位大娘看着走进来的闻晴,愣了一下,恍然地说:“是闻二妹呀?你回来啦?”
闻晴在记忆中搜索一番,“吴婆婆,你在洗衣服呀,我回来了。”
闻晴走到东厢房,敲了敲门,房门没锁,里面有人:“谁?”
闻晴立在门外,轻声说:“我,闻晴。”
一个老年妇女的声音传出来,“啊,小晴,你回来了!”
一个60多岁的老妇人走出来,她穿着黑色的棉袄棉裤,头上戴了一顶红色的毛线帽。
闻晴笑道:“奶奶,是我。”
闻晴的爷爷奶奶跟着她父母住,二间房住三代人。
闻奶奶看见她回来,不冷不热地说:“二妹回来了,你妈在做饭,你爸还没有下班。”
朝厨房喊了一声,“苏梅,二妹回来了。”
他们家的厨房搭在房间旁边,闻晴妈妈苏梅从厨房中出来,看见闻晴背了一个大包站在家门口,让她进屋,又解释:“你先休息,我去做饭。”
闻晴家占了东厢房二间屋子,每间房大约17、8平方米,算是大的。
这个院子是50年代工人们建厂的时候修建的。
最初是四面围合的员工宿舍,坐北朝南,北面是6间房,东面和西面各四间房,南面中间是院门,两侧各两间房,院子中间有个50多平方米的空地,种了树。
闻晴坐在屋里,从敞开的门看出去。
院子中间搭了6间房,西厢房也朝北接了一间房,院门过道两边放了破旧的柜子,把过道挤得窄窄的,院子的空地摆了几辆自行车,这还是没有下班,估计下班的人回来后,院子空地就仅剩过路的地方了。
闻晴找到热水瓶,自己倒了开水喝,她奶奶并没有进来。
他们家有两间房,她坐的这间房里有一张方桌,四根长凳,靠里面有一张大床,床尾靠墙摆了一个一人高的红漆衣柜,衣柜上放着两个木箱子,靠着床还有一个红漆矮柜,上面放着一些药、盒子、毛线篮子;靠窗的地方摆放了一个洗脸架,上面放着两个搪瓷脸盆,架子上挂着两条毛巾;热水瓶就放在洗脸架旁的地上。
方桌上摆放着两碗剩菜,用一个纱罩盖着。
屋里的一角用布帘子遮住,估计是卫生角了。
闻晴坐在长凳上,感觉鄂中的冬天阴冷阴冷的,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棉衣。
坐了好一阵,一个粗大的嗓门在说:“二妹回来了?怎么有时间了?”
她爸爸闻大勇走进屋里,看见她又问了一声,“小晴回来了?”
盯住她的背包,闻晴站起来:“爸。”
苏梅端了菜进来放在方桌上:“二妹,怎么回来了?”
闻晴为难地说:“爸、妈,冬天没有什么活,就请假回来了。”
闻大勇问道:“你们分了多少粮食?”
苏梅也问:“你带了粮食回来吗?”
闻晴答:“分了100斤粮食,我带了20斤回来。”
从包里拿出20斤玉米,闻大勇:“你们分了100斤粮食,你就带这么一点回来?”
闻晴奶奶走过来,插话道:“你们分这么一点粮食,隔壁院子李家的姑娘说是分了180多斤粮食,人还没回来就给她家里寄了20斤白面。”
苏梅赶紧说:“好了,小晴一路也很辛苦,大家先吃晚饭。”
又说:“分这么点粮食,不知道够不够吃?”
闻晴接着她的话:“我五月份干活受了伤,现在干不得重活,工分就更少了。”
转头看着闻大勇,“爸,你能不能帮我找个工作?”
闻大勇看了苏梅一眼,“你受了伤?怎么回事?”
闻晴把在河坝挑河泥受伤的经过说了一遍,又说:“我写了信回来的,你们收到了吗?”
苏梅说:“什么信,我怎么没收到?”
闻家奶奶打岔说:“快叫你爷爷来吃饭。”
闻爷爷慢吞吞走来坐在闻奶奶旁边,这时闻晴妹妹闻雨回来了,洗了手坐在闻晴对面,“姐,你回来了?”
闻雨比闻晴小一岁,今年刚高中毕业,现在正闲在家里。
闻晴没有回答,看着桌上,今天家里蒸的是高粱玉米饭,她拿起碗,盛了一大碗饭,桌上有一碗炒萝卜丝、一碗炒白菜、一碗泡豇豆炒肉末,一个鸡蛋紫菜汤,大家纷纷开吃,又聊起家长里短。
只听闻雨说:“爸、妈,我听小姐妹说钢厂要成立大集体,钢厂的职工子女可以去报名,考试过了就可以录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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