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珩迈步上前,听见声音,程九鸢回头,眼中划过一丝惊讶。
“殿下何时回京的?”
“今日一早到的。”楚珩声音平静,只是目光落在了远处书呆子身上。
直至那书呆子慌忙回过头、快步离去,他才收回目光。
“路上舟车劳顿,不累吗?怎么跑书院来了?”
二人并肩往前走着。
书院修建在山腰,若无阳光直射,这里的温度比别处低很多。就是午后,气温也十分舒适。
“想跟你说说郾城的事。”
走在茂密竹林间的青石板路上,竹叶随风摇曳,发出沙沙声。
阳光自竹叶间投下,地上星点斑驳,宁静又清凉。
二人到了竹林间的亭子里坐下,赤璋与山岚守在亭子外。
“我住在女学子宅舍,不便请殿下前去,也没有茶水招待,殿下见谅。”
“我来只为见你。”他下意识接到,说话语气平缓,温柔含笑。
程九鸢抬眸看向他。
内心被这下意识的一句话激起了波澜,一圈一圈扩散开去,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还是楚珩打破了这微妙的沉默,“此去郾城,卫天旷防我防得紧,不过事情还算顺利。”
“江岫白已是自己人,我借江岫白的手,除掉了楚泽安插在军营里的大半棋子。一来江岫白可获取卫天旷的信任,二来为江岫白以后接管卫家军扫除了几个障碍,三来加深楚天阔与楚泽的仇恨。”
“楚泽吃了这么大的亏,定不会善罢甘休。如今他手中握有不少人证,不但有你计划中的灵溪村村民和卫家军的逃兵,还有巨阙首领与卫天旷之前的心腹蔡齐……”
他缓缓地说着郾城发生的一切,他声音清清冷冷的如山泉流动,眼角眉梢带着笑意地看着她,伴着竹林风声,十分好听。
虽然很多消息她已经提前知晓,但程九鸢依旧听得仔细。
待他说完,程九鸢才开口道:“现在就看江岫白的了,若能拿到直接证据更好,不过,若拿不到,我也有法子。接下来咱们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楚珩好奇道:“拿不到证据,你有什么法子?”
程九鸢微微勾唇,“没有证据,自然那要创造证据。”
她一闲下来就会练字,不止临摹名家字迹,也包含了齐祯的。
齐祯的字,前世她见过,她又过目不忘。
重生以来,她就在慢慢筹谋。
她临摹的字,就算齐祯本人来了,也得迷糊。
只是,难就难在没有齐祯的私印。
“如何创造?”
程九鸢神秘地笑了笑,不答反问:“殿下可知晓张九成的行踪?”
“张九成?传言可以假乱真的赝品大师?”
程九鸢点头。
“我一直在找他,可惜他自从十多年前就销声匿迹了,连无影堂都查不到。”
“我会留意的。”
“如今就等一个时机了,如果贸然把卫天旷的旧账翻出来,他说不定会狗急跳墙。他在卫家军心中的地位无人可替代,他若真反了,先不说我们有没有胜算,就怕北齐也会插一脚。”
“这也正是我担心的,所以等他年底回京述职时,便是最佳时机。”
程九鸢点头便是赞同。
中间的几个月时间,她得尽快找到张九成的下落,做两手准备。
“殿下用膳了吗?”程九鸢突然想起他一早回京,肯定要进宫复命,然后又赶来书院,这中间又是一个时辰,恐怕没时间用午膳。
果然,楚珩摇了摇头:“不曾。”
程九鸢站起身:“公厨现在恐怕也没什么好饭菜了,我带殿下去山下小镇上去用膳吧。”
昨日她和楚菀她们来书院,就把山脚的小镇逛遍了,如玉姐姐所言,那里的东西味道都不错。
今日只是训话,明日才正式授课,下午回来再去找师父也行。
楚珩起身跟在她身后,往外走去。
上下山有两条路,一条是供马车走的盘山官道,一条算是捷径,只是全是石梯。
大多人上下山都是坐马车行管道,省时省力。
程九鸢与楚珩都是练家子,选择了走石梯。
飒飒松上雨,潺潺石中流。
山间很清幽,唯有风吹松叶、溪涧水流声相伴。
楚珩默默地跟在程九鸢身后,望着她纤细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他几步上前。
程九鸢忽然停下脚步,低头看去。
干燥温热的大手将她的手包裹其中。
程九鸢瞬间抬起头,一时间四目相对。
“你……”程九鸢欲言又止。
楚珩微微一笑,神态十分自然。
程九鸢挣了挣,却被握的更紧了。
程九鸢朝后看了一眼,赤璋与山岚正一左一右抬头望天。
楚珩轻笑出声:“走吧。”
被他牵着,程九鸢心里有些乱。
她好像不排斥他的靠近。
她也没仔细去想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恩人、朋友、盟友,还是什么。
他前世于她有恩,她因他而重生。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