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暑减未曾,秋暑增愈剧。
木槿端着冰盆进屋放好,又动作轻柔地替程九鸢扇着扇子。
“真奇怪了,这都九月底了,还这般热。”
程九鸢翻了一页书,道:“你自个儿扇吧,我不热。”她是习武之人,不是极度恶劣的环境,她还是能适当调节自身温度的。
此时,院子里传来程云歌的声音。
“妹妹可午睡醒了?”
菘蓝小声道:“姑娘,大姑娘来了。”
话音才落,程云歌就推门而入。
“妹妹,我给你送三日后诗会要穿的衣裳和首饰来了。”
程九鸢未起身,依旧靠在贵妃榻上,只微微点头:“多谢姐姐了。”
贵妃榻后的八角木窗外,长有一棵造型古朴的长青松,满窗的绿意,看着让暑气都减了不少。
稀碎的阳光透过松针,窗沿上如斑驳细雪。
贵妃榻上的人随意慵懒地靠着,纤细白嫩的玉手悠悠地翻着书。
程云歌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两句诗:松花满地溪云滑,一榻晴窗卧看书。
这样的人,什么都不用干,她只要一出现,就会夺取所有人的注意。
程九鸢见她半晌未说话,抬头看去。
“可还有事?”
“妹妹都不试一试?若不合身,还来得及改。”
程九鸢看向木槿,木槿上前接过衣裳,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这衣服有问题。
她都能发现问题,她家姑娘肯定也能发现。
她将衣裳端到程九鸢跟前:“姑娘。”
程九鸢与木槿对视一眼,二人瞬间明白彼此的意思。
程九鸢勾唇一笑,站起身来,朝内室走去。
很快,她便换好走了出来。
程云歌没想到,她竟然能把水红穿得如此出挑。
常人穿这颜色,定会俗气。
可这衣裳穿在程九鸢身上,明媚却不张扬,娇艳却不俗气。
对于程九鸢的颜值,她是服气的。要是旁人长这样,她定会欣赏喜爱,可这张脸偏长在对手身上,那就令人不悦了。
见程九鸢穿上的这衣裳,她就去不了诗会了。
程云歌悄悄松了口气,笑道:“妹妹如此相貌,穿什么都好看。”
“这衣裳料子好,也合身,多谢姐姐了。”
“那边不用改了,我就先回去了。”说完,程云歌转身便走。
程九鸢手上弹出一粒药丸,那药丸在靠近程云歌时散开成一团粉末,附着在程云歌的衣裳上。
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程九鸢勾唇,没想到她还没下手,程云歌先找上门来了。
她精心给她挑选的毒,希望她喜欢。
等程云歌离开后,木槿才上前小声道:“‘碎雪’如此简单的毒,也敢拿到姑娘您跟前来,真是找死。”
程九鸢笑道:“这毒是要不了命,可恶毒啊,看来她很不想在诗会上见到我。”
这毒之所以叫‘碎雪’,是中毒之人会起满身疹子,七日后疹子会消,但会留下白色的小点,满脸满身都是,像细碎的雪花。
菘蓝站得远,没发现衣服上的毒。
听姑娘和姐姐的对话,她才得知,脸色一下变了。
“姑娘,她这是想毁了您的容貌。”
程九鸢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裙:“这毒若是都能伤得了我,那师父肯定得追来京城跟我断绝关系了。”
“那姑娘方才给她下的什么毒?”
“当然是好玩儿的毒了,过几日,你们就知晓了。”
这一世,她不再是任由她们欺凌之人了。
想到前世她深受“昙花美人”之毒的折磨,程九鸢道:“去让春杏进来。”
木槿打开门喊了春杏,春杏进来给程九鸢行了礼。
“姑娘有何吩咐?”
程九鸢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下到周姨娘的茶水里。”
春杏颤颤巍巍接过,脸上都是惊恐。
她只是给两边传递消息,从来没有直接害过人。
“放心,此药不会要人性命,且无色无味,沾水即化。”
春杏点头答应。
“对了,你娘的病我有法子医治,办好这件事,就来找我开药方。”
春杏满眼星欣喜:“奴婢定会尽快办好!”
“去吧。”
“奴婢告退。”
看着春杏的背影,程九鸢目光幽深。
周玉容那点儿医术,是发现不了中了她的毒的。
周玉容在乎的,不过是自己一双儿女的前程以及程宗扬的宠爱,她最大的愿望便是能被扶正。
她要周玉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双儿女跌入泥潭,看着程宗扬对她只有厌恶。
“姑娘,您当真要穿这身衣裳去诗会吗?”这料子虽还算不错,可也不算名贵。
姑娘的每一件衣裳,都比这料子好上数倍。
菘蓝也道:“姑娘怎么能穿那位挑剩下的呢?何况这还沾了药粉。你看这发钗,还比不上姑娘赏我们的呢。”
程九鸢走向内室,微微一运功,身上的衣裙便成了一块块碎布。
她换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