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不居,时光如流。
一晃,便是半年之久。
这半年,程九鸢该该准备的都准备万全,就等京城来人。
要回京,她舍不得的除了外祖家,便是言玉。
她一有空,就会往书院跑。
连日下雨,天气放晴,程九鸢又去了书院。
先把家中给表哥准备的东西给了他们,再拉上好友,泛舟湖上。
雨过天晴驾小船,鱼在一边,酒在一边。
言玉看着她这潇洒的样子,愁上眉头:“阿鸢,能不回去该多好。”
程九鸢坐在船头,拿出琴放于腿上,指尖拨动。
琴如风,音如韵,清澈如泉流,悠然如云卷。
秋日的湖面点缀着赤红残绿落叶,湖水显得更加深邃。
伴着琴音,犹如仙境。
一曲终,程九鸢看向远处。
“京城,我得回去。”
言玉安慰道:“京城很繁华,有机会,我必定也会去看看。”
“那玉姐姐定要来找我。”
“我会的。”
两个姑娘在湖上闲谈,忘了时辰。
这湖离书院不远,此时岸边多了不少散学的学子。
不少人看向湖面。
夕阳西下,湖面被染成了橙红色,如同熔金铺开,远处的山景和湖边树木倒映其中。
微风一过,泛起细细微波。
湖面乌篷一艘,船头两名少女一坐一卧,虽然看不清脸,但那画面令人见之难忘。
“大哥,她们在那!”裴瑾看向湖面。
裴玄看过去,微微一笑。
枫叶芦花满钓船,水风清处枕琴眠。
这两个小女子真会享受。
“天色这么晚了,表妹看来是打算留宿书院了。”
“无妨,随她吧。快回京城了,这悠闲日子过一日便少一日。”裴玄柔声道。
程九鸢在书院一连住了好几日,
跟言玉形影不离,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
这日,二人在屋子里,一日练字,一人绣花。
木槿匆匆进来:“姑娘,程家的人到了。”
言玉放下绣绷,满眼不舍。
“阿鸢。”
言玉不是爱热闹的性子,她住在书院后山。书院都是男子,她平日为了避嫌,也很少往前面去,更少下山。
偶尔受邀参加聚会,她也是独坐一处。
其实这七年间,程九鸢来书院的次数不多,大多是靠着裴玄传信。
但她就是很喜欢这个妹妹。
现在她要去京城,她心里难受,眼眶瞬间红了。
“玉姐姐,我会时常给你写信的。”
言玉上前拥住她:“阿鸢,照顾好自己。”
跟言玉告别后,程九鸢带着木槿和菘蓝先去了灵安夫人处。
江妙端见她进来,放下书册看向她。
“要回京了?”她依旧神色淡淡。
相处了这么多年,程九鸢从未见过自己这位师父有太大情绪波动。
除了听闻母亲死讯那次。
程九鸢跪地,规规矩矩磕了实实在在的三个响头:“鸢儿多谢师父多年教导,徒儿此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姑苏。师父,保重。”
半晌,头顶传来江妙端略微沙哑的声音:“起来吧。”
程九鸢起身,坐在她对面的蒲团上。
江妙端也知晓她回京是要做什么,缓缓开口道:“为师该教你的都教了,去了京城,不可乘喜而多言,不可乘快而易事。”
“行不可不孰。不孰,如赴深谿,虽悔无及。”
程九鸢眼眶微红:“徒儿铭记,定谨言慎行,谋定而后动。”
“去吧。”
“师父……”
江妙端不再言语,拿过书卷,不再看她。
程九鸢起身出了门,跟门外婢女小声交代。
“师父爱喝的阳羡雪芽,往后裴府每月有人会送来。”
“夜里记得帮师父床头的窗关上,侧面可留下一扇。”
“我给的药丸也要叮嘱师父每日记得服下。还有师父看书太久,记得提醒她起身走动……”
屋内,江妙端拿着书的手微微颤抖,看不进去,索性扔了书,看着桌案发呆。
等程九鸢离开后,婢女进门。
“夫人,姑娘离开了。”
“嗯。”江妙端应了一声。
婢女正要退出去,就闻她问:“贺女官的信,回了没有?”
“还未。”
“去回信,就说我答应了。”
婢女惊讶抬头,随后道:“是……”
……
程九鸢回了裴家,才到翠竹园,就见春杏就领着一个穿着体面的嬷嬷候在门外。
“姑娘,这便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嬷嬷。”
王嬷嬷见到传说中的二姑娘,心底赞叹。
当真是好相貌。
只是,这小脸儿带着病色,唇色是胭脂都盖不住的苍白。
整个人如弱柳扶风,若不是身旁丫头扶着她,像是随时都能倒下。
可惜了,是个病秧子。
“老奴见过二姑娘。”
程九鸢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