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热闹闹的年节一过,裴家三位公子又回了书院。
而程九鸢也要搬去灵安夫人处。
裴老夫人让人准备了很多东西,大到被褥,小到吃食,样样精细。
想到吃食放不了多久,裴老夫人道:“鸢儿,要不你带个厨娘过去。咱们裴府的厨娘可不比京城大厨差,想吃什么随时都可以吃到。”
程九鸢连忙拒绝:“外祖母,江师父本就喜静,她也不喜太过奢侈之人。”
“外祖母是怕你吃苦。”
“外祖母,师父见我年岁小,都同意我带木槿和菘蓝过去了。有她们二人照顾,您还有何不放心的?”
裴老太太满眼不舍,又转头去叮嘱木槿二人。
裴老太太亲自把程九鸢送到了灵安夫人处,等丫头收拾好程九鸢的房间,进去环顾了一圈,见不短缺什么,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程九鸢开始了求学的日子,她跟着江妙端做学问,跟着燕归鸿学医毒和功夫阵法。
前期程九鸢都住在江妙端处,只需要隔段时间去云雾山换些书籍。
等把书本上的记牢,后期燕归鸿才会带她去江湖上练手。
程九鸢每日辰时(早上七点)起身用早膳,再看医书一个时辰。
随后听灵安夫人讲学。
下午便是弹琴绘画,夜里对弈。
跟灵安夫人接触越多,程九鸢就越兴奋。
难怪宫里会来人请师父去为皇家公主授课,如此才情和学识,世所罕见。
程九鸢又勤奋好学,天赋还高,这一点让江妙端和燕归鸿都格外满意。
二人不遗余力地把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
岁序更替,流光一瞬。
一晃,便是七年。
山谷苍烟薄,穿林百日斜。
白发红衣的女子左手拿着话本,右手提着山下买来的佳酿漫步在林间。
路过桃林,仰头朝树上道:“晚上做个下酒菜,陪为师喝一杯。”
话音落,树上有了动静。
一个青色身影翩然而下。
少女体态婀娜,肤光胜雪,双目犹如一弦清泉。
她一跃而下,衣袂飘飘,长发轻扬,带落的花瓣飞舞,如临世仙子,风华绝代。
“师父,您怎知我馋酒了?”少女眉宇间隐隐一股书卷气,但说话却带着些江湖侠气。
燕归鸿提着酒穿过桃林:“我还不知道你。”
她平日里都不许徒儿喝酒,只无意间听木槿说起,京城程家派人来了。
徒儿要及笄了,她该回了。
今晚,她们师徒就喝个痛快,就当给她饯行了。
夜里,师徒二人在竹屋外院子里对酌。
燕归鸿对月举杯:“人生忽如寄,莫负茶、汤、好天气。”
随后一饮而尽。
她侧头看向一杯接一杯的徒儿,笑道:“你这孩子,心中装那么多事,何时才能自在?”
程九鸢笑道:“师父说笑了,我心里能装什么事?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
燕归鸿嗤笑一声:“在为师跟前,你也不愿卸下伪装?面具戴久了,就真当自己长那样?”
程九鸢脸上的笑一顿,放下了酒杯。
她苦笑一声:“师父啊,徒儿也想过醒来明月,醉后清风的日子,可我不能,也不可以。至少现在做不到。”
她离开裴家,便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但她不得不回京城,她还有血海深仇未报,这七年间,她时刻不敢忘!
程九鸢丢开酒杯,抽出腰间软剑,飞身一跃。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
浅青色的身影在月下轻盈如燕。
剑身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宛如一道闪电,带着凛冽的剑气。
燕归鸿看着这一幕,自顾自地倒了杯酒。
她看向空中圆月,轻声道:“愿我徒儿此去,顺遂无虞,得偿所愿。”
言罢,仰头一饮而尽。
随后将酒杯一掷,飞身过去。
“来!为师陪你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