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少安纵然想安慰云清伶几句,说几句乐观的话,但他知道他必须诚实。
尤其在这个时候,战场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不过,我的身手你是知道的,敌军想取我首级恐怕没那么容易,我必须得这么做,就当是为了死去的莫大娘,为了大壮,以及千千万万的士兵我必须给他们的亡魂一个交代。”
云清伶也意识到了若是战争不停,莫大娘和她儿子的悲剧,只会一天又一天的上演,只有狠狠的攻打敌军,打到他们害怕,打到他们退缩,打到他们再不敢主动来进犯边境的百姓才能安稳生活。
没有战争,才没有伤亡。
“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云清伶无比沉痛的说出这句话,不像是在问宁少安,反而像是在问自己。
“有我在,很快。”宁少安抚摸了一下云清伶光滑的秀发,两人相对无言。
第二天,云清伶在营帐中吃完了自己的那份食物,可宁少安却迟迟没有回来。
以往这个时候,宁少安即便再忙也该回来洗漱休息了。
云清伶问了门口的士兵,士兵告知云清伶。
宁少安正召集诸位将领开会,明日便要打响反击第一战,这一战至关重要,本身他们人数上不占优势,要想赢,那便只有偷袭。
偷袭成功,他们将取得极大的优势,偷袭失败,付出的代价也是十分惨痛的。
因此这一战,他们只许赢不许败。
云清伶知道,宁少安这一开会恐怕没几个时辰回来不了。
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
直到半夜三更才勉强睡了过去。
可睡过去后,却做着奇奇怪怪的梦,一会儿梦见莫大娘母子就在她面前被敌军所杀,云清伶拼命的跑向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倒在自己面前。
一会儿又梦见莫大娘儿子的脸变成了宁少安,宁少安倒在血泊中,满怀眷恋与不舍的看着她,这是一个十分悲伤的梦境。
云清伶在梦中哭得声嘶力竭,直到惊醒时,脸上还有两道泪痕。
云清伶不可置信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她在梦境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听见外面的士兵喊了一声将军。
宁少安回来了。
云清伶透过营帐的缝隙看到天已经微微发白,她大概能判断出现的是什么时辰。
宁少安这个时候回到营帐,顶多只能睡半个时辰。
宁少安掀开帘子,走进来揉揉眼睛,一脸疲惫。
他看了一眼云清伶,“你这是醒了?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
宁少安在外是雷厉风行的将军,在内又对云清伶十分温柔体贴,这反差军中人都知道。
直到这个时候,军中已经没人再敢小瞧云清伶。
他们都看见云清伶拿着一把弓,准心很厉害,和宁少安不愧是夫妻,也看到云清伶对莫大娘的种种关怀。
还有,自从云清伶到仓库以后,账本就没出过错,可见云清伶做事一直很认真细致。
她也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所有人。
努力是能被人看到的。
“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噩梦。”云清伶胡乱的擦去眼泪,“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好了,赶紧趁着现在还有点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吧。”
云清伶知道宁少安只有半个时辰休息时间,她不能打扰宁少安,让宁少安分心来照顾自己,否则就显得她太不懂事了。
这段时间来到军营,云清伶感觉自己成长了很多,她已经成从一个娇生惯养的长公主,彻底转化为了军营中的一份子。
她不再是宁少安的妻子,大尧的长公主,她是她自己,她也能靠自己的能力发光发热,获得大家的认可。
宁少安点点头,他知道现在休息时间有多宝贵,不过还是腾出空来安慰了云清伶一句。
“只是梦而已,梦是反的,明日我们便要出战,你这个时候做这种梦,不就代表明日我们会赢。”
宁少安躺在床上,连脸都没有洗,其实宁少安是个挺讲究的人,来到军营不管忙到有多晚脸和脚都要洗干净,可是这一次却穿着盔甲,直接躺在了床上。
可见,他有多累。
这床是硬的,云清伶经常睡不安稳,她将宁少安的头放在自己膝盖上,一双柔荑则放在了宁少安的太阳穴上。
她的指尖有些凉,云清伶的声音飘飘忽忽从头顶传来。
“将军睡吧,我帮你揉一揉,会舒服一些。”宁少安舒服的哼了一声。
云清伶轻轻的揉着,不过片刻几个呼吸的时间,她就感觉宁少安已经睡沉了。
云清伶一动也不敢动,怕打扰宁少安,只是认真的看着宁少安,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鸦青色的暗影。
前些天宁少安脸上挂了彩,已经结疤了,想来很快便会好。
云清伶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宁少安身上不要再添新伤。
这次的战争能够胜利,尽管睡着了宁少安的眉头还是一直皱着,像是有化解不开的忧愁。
云清伶想替他抚平眉心,又怕在这个时候把宁少安吵醒,干脆轻轻的哼起了曲子。
“胡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