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不知为何，原先一直对外部评价置若罔闻的老头儿却是立马吹胡子瞪眼，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模样。
“你们可以怀疑老头子我的人品，但绝对不能怀疑老头儿我这一手吃饭本领的专业性。”老头儿一本正经地说道。
“还吃饭呢？”余裕听到青姝微不可闻地嘟囔，“指不定那日没有饿死，也会被人打死，暴尸荒野。”
余裕轻轻摇头，老头儿却似乎并未听见青姝的话语，还在自顾自地说道：“再说了，老头子我既然吃这口饭的，理当有相应的觉悟。一来泄露天机可是要遭天谴的，老头子这瘦胳膊瘦腿的，哪里能承受起那份因果；再次我也得为客人保护隐私不是？”
余裕心下觉得有趣，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他还是第一次从其他人口中听到“隐私”一词，不过如今的四海八荒毕竟是读书人最好的时代，嚼文嚼字乃是读书人最擅长的事情，所以偶尔蹦出那么几个超前的辞藻余裕倒也不是很惊讶。
比如东山就时常把“祖坟冒青烟”挂在嘴边，先前的魏朵朵和颜冰则都有一个口头禅“我勒个无量天尊”，再比如七量也会扯一句“道路是曲折的，未来是光明的”。
“没想你一个算命的还是个讲究人。”青姝一副颇为意外的模样道。
“那是。”
果不其然，除了质疑他的专业性外，对于其他的调侃和揶揄，老头儿一概不当回事。
青姝甩甩脑袋，想起自己和余裕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放弃了继续打趣老头儿的想法，对老头儿说道：“老头儿，你这算命是怎样的一个算法，搞快开始，我们赶时间。”
经青姝这样一提醒，余裕和老头儿同时回过神来。
老头儿意味深长地瞅了青姝一眼，当即整理着装，把凌乱的发须和褶皱的衣物整理好，正襟危坐，他双手一摊：“给我一个铜板。”
“老头儿你这不厚道啊！”青姝瞪大了双眼，警惕道，“你这什么都还没说，就要一个铜板，哪里有你这样做生意的？”
老头儿倒也不在意青姝的质疑，脸上神色不变，他微微抬头望向天幕道：“这枚铜板可不是老头子要的，而是向天道投石问话的辛苦钱。”
“天道？”余裕心下一沉，而到此时，不知为何，当余裕再看向老头儿时，总是觉得在他身上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意味。
“老头儿你编瞎话能不能上点儿心？你是在告诉我们，你能够和天道沟通？再说了，退一万步讲，即便你能瞎猫遇到死耗子，在某种机缘巧合下找到了与天道交流的渠道，那天道老爷子看得上这区区一枚铜板？”青姝以一种十分不屑的口吻道。
余裕下意识赶紧拉了拉青姝的衣袖，青姝当即反应过来，她的这番口无遮拦的话语，虽说是在说面前的算命老头儿，但被外人听去了，或多或少有在非议天道的意思在里面，妄议天道可不是小事。
因为天道真会听见的。
不过也只是怔了片刻，青姝便冷静了下来，她对着天幕双手合十，小声嘀咕道：“天道老爷子，你大人有大量，是有无上大智慧的存在，定然是不会和我这个小女子斤斤计较的不是？”
言虽如此，但青姝还是沉默地看着那处天幕等了好一会儿，发现艳阳高照，一切如常，这才逐渐放下心来。
“你这小姑娘倒是有趣。”全程目睹这一切的老头儿满脸无悲无喜的笑意道，“你愿不愿意拜入我的门下，成为我的衣钵传人？”
老头儿突如其来的转折，不只是青姝，就连余裕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说好不是算命吗？怎么突然又玩起收徒的戏码来了？
青姝噗呲一声笑了，余裕心头微惊，因为从青杉口中，他得知了青姝过往的一些经历，但从昨夜初次见面到现在，时日还未过去十二个时辰，他已然第三次亲眼目睹青姝的笑颜。
第一次是因为青杉，毕竟那是她再这世上最为亲近之人，这无可厚非；第二次是因为阿蒙，当时他的状态，确实是太搞了；而这第三次，却是因为这个素未蒙面的算命先生，这就有点儿不可思议了。
他无法窥探那张狐狸面具下的笑脸有如何灿烂，但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起来。
青姝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马上收敛起笑意，嘴上却是依旧不给老头儿留有情面：“老头子，不是我说你，你算命没生意也就罢了，怎么还真把自己代入成世外高人的角色了？别人都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你倒好，到时说不定是你先饿死了。我若真拜入你门下，指不定到时还要反过来养活你。况且，我已然有老师了，一徒不侍二师，知道吧？”
老头儿看着青姝欲言又止。
“好了好了，陪你在此扯闲天已然浪费了不少时间，老头儿你要真能行的话就搞快开始吧，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见识见识你的通天本领。”青姝准备快刀斩乱麻，不再和老头儿瞎扯下去。
老头儿轻轻一笑，双手再度摊开：“铜板。”
青姝很是无语，但沉默片刻后，还是从袖中取出一个铜板来，她举着铜板对老头儿说道：“我不管你要耍什么花招，但事先说好，这个铜板同样算作你的酬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