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池真隆又翻到前一页,上面是3月21日的住客。
总共登记了10个人名。
这个住客登记簿是日军统一印刷下发到各个住宿提供场所的。
说是为了管理流动人员其实本质上就是敛财的名目。
常州这边由当地的宪兵队管理,每月一本。
根据经营场所的大小分为厚薄两种,薄款每本50法币,厚款每本100法币。
每月月底由住宿场所经营者自行到宪兵队购买。
不按规定购买和使用登记簿的商家会被处以高额的罚款或者直接取缔。
大陆饭店属于大型住宿经营场所,它的住宿登记簿每页十二列,内页共四十张纸八十页。
按照规定左右两页为一天,当天如有超出可填至后一页,但是后面一天的登记必须重开一页。
中国传统书写方式是从右向左竖写。
1919年新文化运动后部分接受过西方教育的学者提出了从左到右横写的方式。
民间很多已经习惯用硬笔书写的人已经开始采用这样的书写方式进行记录,但是报刊杂志之类的新闻媒体依旧采用传统的排版方式。
直到50年代国家才正式确定这种书写方式,传统的书写方式开始退出历史舞台。
而在日本,由于深受中华文化影响,他们的文字也是一直采用从右到左竖写的方式。
在18世纪后期引入荷兰语后,日本的出版物中开始出现横写字。
1940年前后,日本陆军开始推进左横写系统,而在当时日益增长的民族主义基调下,一些人认为左横写是对美英文化的崇拜而进行抵制。
所以在日本陆军中存在两个派系,显然驻守常州的宪兵属于保守派。
由于这些登记簿最后都要交于日军审查管理,所以日军要求登记者必须按照日军要求从右到左竖向书写。
直到今天,日本的书写和排版方式仍是两者皆有,大多数的杂志和文学作品依旧采用竖写的方式。
菊池真隆又向后翻了两页然后翻到第一页从头开始翻看核对笔迹。
一个穿着长衫提着行李箱的中年男人走到接待台。
宪兵警惕的上下打量他:
“你干什么的?从哪来?”
“长官,我从上海来,做生意的。”
“上海来?上海的火车早就到了,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长官,我下车直接去的厂里,处理完事情才过来的。”
“证件呢?”
中年男人放下行李箱将手伸进长衫内侧摸索起来。
菊池真隆在另一边问男接待:
“你们这边负责接待的有几个人,这本登记簿客人可以填写吗?”
“长官,这个登记簿按照规定只能由我们的职员填写,客人是不允许碰的,我们这里负责接待的有三个人,十二小时轮班,不过这个月有一个职员家里有事找人过来顶了几天班。”
菊池真隆点了点头,这本登记簿上确实有四个人的笔迹。
“顶班的人什么时候来的?做了几天?”
“月头,就三天。”
菊池真隆又翻回到3月22日,这一页上面有两种笔迹,应该是夜班和白班两个职员登记的。
周春生、林飞以及后面四个人的信息登记字迹潦草,再往后六个人的信息登记书写工整的多。
这两种笔迹在登记簿的前后都出现过,粗看没什么问题。
那一头宪兵已经核实完中年男人的身份将证件还给了他,中年男人将证件递给男接待:
“还有房间吗?”
“有的,先生,您想住东侧的厢房还是西侧的楼房?”
“厢房。”
“好的。”
菊池真隆正双手展开登记簿举在空中准备观察3月22日这一页的接缝,男接待打断了他:
“长官,您这边好了吗?我需要给客人登记了。”
菊池真隆放下登记簿还给了男接待,宪兵看向他,菊池真隆点了点头:
“走吧。”
男接待接过登记簿翻到了当天的登记页,将中年男人的信息全部登记完毕后将房间钥匙递给了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接过钥匙离开后,男接待将登记簿合上塞进了抽屉里。
晚上七点,负责夜班的接待来交接时,男接待翻开登记簿,一张极小的纸片从里面掉落出来落到地上,并没有引起两人的注意。
......
下午,周春生来到林飞的住处。
林飞面色苍白的坐在椅子上,周春生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
“你怎么样?”
“烧已经退了,就是浑身没有力气。”
“那一会儿我一个人去,你在家里好好歇着吧。”
林飞撑着椅子扶手坐直了身体:
“不行,我必须要去,只可惜......”
说着他拍了拍桌上那本从小楼里拿到的烧掉三分之一的文件,文件被水泡过后上面的字多数都变花难以识别。
“行了,能保住条命就不错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那日本人那边?”
“在暗中